盧清清坐在鋪子裏，趴在桌子上雙手托腮，仿佛在思考着什麽很重要的問題。
想了一陣，盧清清開口問：“哥哥，我有問題。”
何牧一邊用木勺攪着湯，一邊将各種小妖們負責收集的佐料一樣一樣加入湯中。
聽到盧清清的話，何牧點點頭：“嗯，你問。”
盧清清遲疑了一下，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問：“哥哥，城市的那些普通人都不知道哥哥的存在，你還這樣保護他們，爲他們守着這個城市，不覺得很虧嗎？”
何牧低頭看了看鍋裏的湯色，同時也在思考要如何回答盧清清的問題。
攪動着湯，何牧輕聲地說：“相同的問題，哥哥也曾經問過，當時被哥哥問的那位長輩說過。
神對于人，看似高高在上受他們崇敬膜拜，但同時神也是人的一種寄托，是對某些人間求不得某些東西的一種向往。
所以神受到人的崇敬膜拜，接納他們的信奉，在人的願力與香火彙聚中獲得成全。
人成全了神，那麽身爲神自然有責任去爲人做一些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盧清清聽得似懂非懂，覺得哥哥說得好像是非常的深奧，不過其中的一些意思，小女孩還是有所感悟。
“哥哥，是不是說，這座城市讓你成神，你便要守護這裏？保護城市裏的人呢？”
聽了盧清清的話，何牧點頭：“可以這麽說。”
緊接着，小女孩又問：“可是，人也有壞人呀，那要是壞人拜了哥哥你，然後讓哥哥你幫他們，你還會幫他們嗎？”
何牧笑着回答：“神所受香火，必須要至誠，壞人拜神心不誠，自然我也不會去幫他。”
盧清清點了點頭說：“那這樣的話，這個城市裏也有壞人呀，哥哥你還要保護這個城市嗎？”
何牧聞言笑了笑問：“你知道有壞人嗎？是誰？”
盧清清撇撇嘴說：“就是裏面有一家鋪子呀，裴琳琳說他們家用的料，都是不新鮮的，可是還賣得很貴呀，他們就是壞人呢。”
何牧沒有想到，小女孩居然舉得是這種例子，還以爲盧清清會問他，那些被警察抓的人呢。
不過何牧還是很認真對女孩這個問題進行了回答。
“清清，首先你覺得城市裏，到底是壞人多呢？還是好人多？”
盧清清認真仔細想了一會，有些不能确定地回答：“應該是好人多吧。”
不等何牧說話，盧清清又接着說：“因爲好人多，所以哥哥要保護這個城市嗎？”
何牧點頭說：“嗯，可以這樣說，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城市裏的人成全了哥哥成神，那麽哥哥自然是要保護他們的。”
接着何牧又繼續解釋：“而如果他們做了壞事，那自然有警察，有人間法律去制裁他們。”
盧清清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呀，那哥哥會保護清清嗎？”
何牧扭頭笑着回答：“哥哥不是一直都在保護清清嗎？”
小女孩也是笑了起來。
随着湯的香味飄出，慢慢那些有些執怨的魂被引來，盧清清主動走過去幫忙遞湯。
一碗一碗湯遞出去，一個一個怨魂喝湯消怨，然後飄蕩而散回歸天地。
盧清清發出去一碗一碗的湯，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對啦哥哥，今晚來的那兩個壞人，好像被你一拜就死掉啦，你是神，那你叫張爺爺‘姥爺’，會不會讓張爺爺也早早死掉呀？”
何牧一邊盛湯，一邊說：“怎麽會呢？
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達者爲師，張爺爺教了我不少東西，我理應尊重他的。
何況，哥哥在人間的身份，本來就是姥爺的外孫，所以哥哥理應稱呼‘姥爺’，并不會折損姥爺的壽元。”
盧清清點頭：“哦，那清清以後能一直叫你哥哥嗎？”
何牧微笑着點頭：“當然可以，清清永遠都是哥哥的好妹妹。”
得到這個回答，讓盧清清很開心，是一種獲得認同的開心，更開心的是，有一個神作爲哥哥，是一件非常非常棒的事情呢。
何牧與盧清清，一碗一碗的湯分發出去，爲鋪子外那些執怨難消的魂消怨。
突然，似有所感，何牧擡起頭向老街的街頭看去。
下一刻便有兩個身影踏入了老街來。
“來到這個城市，覺得這裏真的是人傑地靈，尤其是這裏的空氣真是特别好，大街上竟然連一個執怨不散的鬼魂都見不到。
真是想不到，竟然有人先一步，把這些執怨不散的鬼魂都給收了起來。”
看着兩個身影走進老街，盧清清嗅了嗅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味道。
下一刻，小女孩捏住鼻子說：“哥哥，他們身上好臭。”
聽到盧清清的話，踏進老街的兩個身影頓時有些惱火。
“小丫頭，你敢說我們身上臭？哼，大家都是收集這些執怨鬼魂修煉的，你以爲你和你哥哥身上，就比我們兄弟香到哪裏嗎？”
盧清清向對方吐了吐舌頭說：“哥哥的湯就很香呀，而且清清和哥哥也很香的。
你們身上就是臭臭的，你們自己都聞不到的嗎？”
盧清清的話，讓兩個人頓時更加憤怒了：“臭丫頭，你找死。”
兩個人身上瞬間釋放出兇煞之氣，刹那間仿佛化身爲厲鬼般，煞氣鋪天蓋地地湧向炒飯小鋪。
盧清清見到這種情況，有些驚訝地說：“你們在城隍廟前這樣，就不怕城隍爺懲罰你們嗎？”
渾身煞氣，已經化爲厲鬼模樣的兄弟兩面面相觑。
緊接着兄弟兩同時仰面大笑。
其中一個開口說：“哈哈哈，城隍爺懲罰？這世上哪有什麽城隍爺？如果真的有城隍爺，那就讓他來呀，城隍爺能把我們兄弟怎麽樣呢？”
結果話音剛落，城隍廟中金锏飛出，刹那間金光籠罩整條城隍老街。
化爲厲鬼的兩兄弟驚恐地看着，金锏将他們散發出的煞氣統統剿滅，然後金光直落兩兄弟頭頂。
兩兄弟這一刻，看着那落下的金锏，異口同聲尖叫：“啊，真是城隍爺顯靈啦。”
但尖叫聲根本沒有傳出，瞬間就被金锏壓下，同時兩兄弟形神俱滅，連魂魄都被金锏絞得粉碎，金锏随後飛回城隍廟。
何牧始終不緊不慢盛湯，仿佛沒事人一般，隻是在金锏回去後自語一聲。
“這等惡煞之輩，連罰惡司也不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