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今天有姥爺做的鍋包肉呢，真是太棒啦。”
“哇，哥哥你這樣不對，你怎麽能搶清清的鍋包肉吃呢？而且你還偷吃。”
張老漢端着酒盅，輕輕地啄上一口小酒，看着何牧和盧清清這對兄妹，在那裏嬉鬧，吃着他爲兄妹兩準備的午餐，眼睛不自覺眯起來，臉上挂滿了微笑。
何牧用筷子夾起了一塊蘸着濃郁醬汁的鍋包肉，慢慢地舉到盧清清面前說：“來，哥哥喂你。”
盧清清笑嘻嘻地張開嘴，期待着哥哥筷子上這一大塊鍋包肉放進口中的感覺。
但是幾乎是快要被放進她口中一刻，突然何牧迅速收回，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在盧清清目瞪口呆注視下，何牧一邊用力咀嚼，一邊露出得意笑容來。
“呀，哥哥你壞死啦，你又騙我呀。”
下一刻，何牧和張老漢都樂了起來。
看着盧清清張牙舞爪，一副要跟何牧拼命的架勢，這一刻的炒飯小鋪裏充滿了童真，也充滿了普通人應該有的歡笑。
吃過了午飯，盧清清非常乖巧，主動承擔起洗碗的職責。
雖然張老漢有些心疼：“要不還是姥爺來洗吧，你可以陪着哥哥坐在外面曬曬太陽。”
但是盧清清還是非常認真，把姥爺平時坐的小椅子搬出去，在小鋪門外找個最好陽光的位置。
拉着姥爺出門去，按着姥爺在椅子上坐下來，有拉着哥哥也出去坐下來。
然後盧清清認真地說：“今天，清清來洗碗，你們都不許幫忙哦，你們兩個就坐在這曬太陽吧。”
何牧笑着說：“好，今天就讓盧清清同學洗碗了。”
張老漢也隻能點頭：“好好好，清清今天洗吧。”
盧清清很開心，轉身回去開始洗碗了。
張老漢自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忍不住會扭頭看上幾眼，然後給忙碌中的小女孩指導上幾句。
直到裏面盧清清不耐煩地喊道：“我都知道啦，姥爺你要乖乖曬太陽呀，不許再看清清啦，不讓清清就要生氣啦。”
被盧清清這麽一喊，張老漢也隻能是轉過頭，安靜靠在小椅子上。
何牧将姥爺的茶缸遞給他：“姥爺，您就放心吧，清清已經是大孩子了，應該能做好的，這些東西不學一學，她以後怎麽嫁人呢？”
哪知道，裏面洗碗的盧清清聽到了，頓時氣鼓鼓地說：“清清才不要嫁人呢。”
何牧趕緊說：“好好好，清清不要嫁人，你快點好好洗碗吧。”
張老漢也是笑了起來，端起了跑着濃茶的茶缸，喝了一大口已經放涼的茶水。
然後老漢看着老街上，白天依然經過這裏，形形色色的行人。
看了一陣後，張老漢才突然對何牧說：“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開心？雖然你表現的很開心，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并不開心。”
何牧有些驚訝地看向張老漢。
張老漢似有所感，竟然也扭頭微笑着看過來。
“說說吧，或許姥爺可以幫你。”
何牧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才開口：“姥爺，您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您也可能成爲覺醒了超自然能力的超凡之人？”
張老漢聽了這個問題，竟然陷入沉思，坐在那裏低着頭很認真地想了一會。
認真想好了，張老漢才回答：“在姥爺小時候，夢想着可以變成動畫片裏的各種英雄，擁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可以像孫悟空那樣，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
後來發現，那些都是假的，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可是姥爺還是會喜歡。
再後來，姥爺迷上了看小說，向往武俠小說裏那些武功，憧憬着那種快意江湖的生活。
姥爺還真專門去拜過師呢……”
張老漢年紀大了，說起話來稍顯啰嗦，而且容易跑偏了話題，把他小時候年輕時候各種經曆都給說了一遍。
何牧并沒有絲毫煩躁，就隻是靜靜坐在旁邊聆聽，當好一個聽衆的身份。
說完了小時候、年輕時候，以及後來各式各樣的向往。
張老漢終于說到了現在，說到了何牧提出來的問題。
“姥爺知道，如今好像是變了，那些小說裏的東西，有一些真的出現了，也有人獲得了動畫片裏那些英雄的能力了。
但是你要問姥爺想不想要？姥爺其實現在并不想要那些了。”
兜了一個大圈子，終于說回到關鍵點，張老漢給出這樣的一個回答，有些出乎何牧意料。
“爲什麽呢姥爺？難道您不想得到那些超自然力量，說不定您就能長命百歲？”
張老漢微笑着搖頭：“孩子，那些其實都不重要。”
何牧有些驚訝：“不重要？”
張老漢點頭：“是的，不重要，想要獲得那些能力，無非是想要與衆不同，想要高人一等，想要獲得金錢、權力、美人環繞。
可是獲得了這一切，代價是要舍棄平淡的生活，将會徹底被力量所支配。
那個樣子，人便不再是人了。”
聽到這，何牧也是有所感，仿佛一瞬間與這一城的天地産生了某種共鳴。
透過這一城之天地，他隐隐獲得了一種反饋，似乎這座城市将會有一場災禍，一場人帶來的災禍。
同時，何牧感覺到，那些帶來災禍的“人”似乎和剛才張老漢所說映照上了。
受力量所驅使，不再擁有平淡安甯的生活，便不再是人。
何牧瞬間明悟了，是超凡，将會有更多的超凡來這座城市，要給這座城市帶來災禍。
在何牧感悟到這一切時，坐在旁邊的張老漢，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微笑着指了指隔壁的城隍廟。
“放心，城隍老爺在呢，我們不覺醒那些力量，依舊會在城隍老爺庇護下，過着我們一老兩小，自得其樂的開心小日子。”
這一刻，何牧有些驚訝地看着張老漢，陽光照射下的老人家散發出一種柔和溫暖的魅力。
見到這一幕的何牧心頭一震，似乎在此時終于明白了。
爲何當初蘇醒後，他的心頭會有一個聲音，讓他選擇這城隍炒飯的張老漢。
是老城隍。
老城隍希望何牧不要舍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