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夫人帶着方氏在後花園裏轉悠,心情頗爲愉快,眉宇之間都是豁達,一點都看不出來憂愁需要勸導的樣子。
方氏溫和一笑:“左右我也沒事,來找夫人待會,也是打發時間。”
“這個可以,哎,你看到那盆花了沒?是前幾天啊,我大哥剛給我送來的。”
司夫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的出來是真的開心。
走近了,方氏才看到那花兒開的嬌豔欲滴,美的不可方物。
尤其是那花蕊,仿佛泛着光一樣,好看極了。
方氏眨眨眼,不敢置信的說道:“呀,它還泛着光呢啊。”
“是啊是啊。”司夫人抿唇一笑,“我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直到現在,我成親十幾年了,我大哥也時常搜羅奇花異草給我送來。”
她心中感慨,在乎你的人是不會讓你傷心難過,時時刻刻都會在乎你的想法的。
她和……終究還是不夠愛。
也許有人會說她這麽大年紀了,還說什麽情情愛愛,還這麽在乎對方的态度,是很矯情的。
可她願意啊。
她出嫁之前,出嫁之後都是父兄手中的明珠,那又爲何爲了一個不夠愛你的男人,傷心難過呢?
“令兄真是疼愛你。”
“是啊。”
司夫人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一直在炫耀自己的好東西。
等到方氏走的時候,拿着不少好東西,還有好幾盆花,因爲拿不了,還特意來了個小丫鬟幫她拿。
都讓方氏有些懷疑,自己來這裏是做什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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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爺來了,在門口,說想見您。”綠翹垂首乖巧的通報。
司夫人正在修剪花枝,滿不在乎的說道:“這裏是他家,他自然是想進來就進來的,站在外面……算什麽?”
還挺有意思的,以爲這樣就算是尊重她了?
綠翹尴尬的下去回答司大人,不過肯定不能這麽說就是了,“老爺,夫人說您可以進去的。”
其實,花房需要通風,所以并不隔音,他站在門口,已經把夫人的話,聽到清清楚楚。
站在丫鬟面前,未免有些尴尬。
“行了,這裏沒你什麽事情了,下去吧。”
“是。”
擡腿進了花房,裏面的溫暖撲面而來,讓他身上的冷氣都消散了不少。
看着在花叢中忙忙碌碌的夫人,司大人說道:“這種小事,你叫下人來弄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動手,弄得一身髒呢?”
“我喜歡擺弄花草,看着它們開成我想要的樣子,我開心。”
司大人眉頭鎖起,他怎麽覺得這話是意有所指呢?
可是司夫人說話的聲音,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特意看着他,格外的平靜,倒是顯着他有些無理取鬧了。
揉了揉鼻子,司大人試探着開口了:“咱們,談一談吧。”
總是這樣耗着,也不是個事啊。
現在滿府的下人都知道他們夫妻兩個在冷戰,晚上的時候,他連夫人的房門都進不去!太丢人了!
要他說,夫妻兩個有什麽事情是不能私下裏好好說的呢?非要搞得這麽丢人現眼做什麽啊?
“好啊。”司夫人痛快的答應了,可是手底下的動作不停,依舊在花叢中忙碌,如同一隻蹁跹的花蝴蝶一樣。
這樣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本想好好談談的司大人有些惱火。
他忍不住說道:“既然說了好好談談,你就不能坐下來,和我面對面的好好談嗎?”
“也行啊,你等等。”司夫人好說話的讓人意外,還真的修剪完了,就摘掉圍裙,過來坐在司大人的對面。
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說道:“行了,你說吧。”
司大人有一瞬間的茫然,行了,說吧?說什麽?
司夫人疑惑的歪頭問他:“你不是要和我談談嗎?怎麽不說話了。”
“哦哦,那個,”司大人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說,“我是想問問你,能不能不和離。”
好像被她牽着鼻子走呢啊?
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問這話,已經是太放下身段了……
“哦,這個不可以。”
司夫人拒絕的果決,還微笑着再問了一句:“你還有别的事情嗎?”
司大人惱火的望着她:“你就非得和我這樣說話嗎?”
司夫人就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平和的問他:“那你想讓我怎麽對你啊?”
司大人噎住了。
是啊,現在她的态度很好,問什麽就說什麽,也心情氣和的坐下來和自己好好說呢。
可是,爲什麽他就覺得這麽别扭呢?
“你,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生疏很陌生……就不能用以前的态度嗎?”
他感覺,這樣的夫人,好像就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
微笑得體,溫潤有禮。
可就是一點親昵熟稔的感覺都沒有,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以前的态度?”司夫人失笑,淡然的和他說,“我以前的态度并不好啊,我會和大人吵鬧,大人也煩不勝煩,現在心平氣和的難道不好嗎?”
“我……”
司大人苦惱極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心中失去她的感覺愈發的強烈了。
讓他痛苦萬分。
司夫人低眉,睫毛輕輕顫抖:“司大人,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
“夫人,我們之前所有的争吵都是因爲依依,現在我絕對不會再管那個孽障了,那我們之間就不存在問題了啊!”
司大人急急地說:“既然都不存在問題了,爲什麽還要和離?”
他不想和離!
“楚依依的事情隻是***,你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她……出了事情,難道你都不會從自身找原因的嗎?”
司夫人緩緩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道:“明白的說,我是對你這個人失望透頂了。”
“給我們彼此一份體面,平靜的和離吧。至于女兒……她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吧。”
“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打理好我的産業了,等老爺的和離書一到,我就可以離開這裏,回家了。”
家裏有将她捧在手心裏的父兄,她爲何要在這裏磋磨自己呢?
司大人眼睜睜的看着夫人離開,卻無力挽留:他……真的那麽糟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