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小姐輕笑一聲,打量着茗昙縣主和楚盈盈,心中泛起了狐疑。
這個楚盈盈還真的和茗昙縣主長得很像,如果不是知道楚盈盈出身月陽城府,是個鄉下人,她真的都要懷疑兩個人有什麽親戚關系了。
茗昙縣主孤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盈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沈二小姐,傳聞你知書達理,現在本縣主看來,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居然把她和一個鄉下野丫頭做比較?
真是太過分了!
沈二小姐臉色一僵,咬了咬下唇,忍着屈辱屈膝認錯:“是我眼拙了,還望縣主莫要計較。”
說起來,這茗昙縣主出身也算不錯,但也不至于的讓她如此畢恭畢敬。
但……
“沈二小姐。”
楚盈盈不倫不類的拱了拱手,就跟着韓焱烯一起進去了。
她本就對福禮之類的不甚了解,比如行個四不像的福禮,倒不如拱拱手算了。
韓焱烯也隻是對茗昙縣主點點頭,便擡腿就走了。
論起來,韓焱烯這個将軍的品級比縣主可高多了,對茗昙縣主點頭,不過是表示對皇室的尊敬罷了。
可茗昙縣主顯然不這麽認爲,她看了身邊的婢女一樣,對方立刻會意。
“站住!”薇草上前幾步,擋着了楚盈盈的去路,高傲的眼神如同看着螞蟻一樣,“這位姑娘,看到我家縣主,不知道行禮嗎?”
楚盈盈挑眉,看向茗昙縣主,清了清嗓子問道:“原來這位是縣主啊,不知道縣主想要我如何行禮呢?”
她笑吟吟的,眸子清清亮亮的,絲毫沒有懼怕之意。
言語更是嘲諷,對方不上來就亮明身份,現在還反過來怪她不知道行禮?
“該如何行禮,便如何行禮。”
茗昙縣主清冷的眸子裏,不見一絲煙火氣,望着楚盈盈,更是沒有一點溫度。
那高高在上的模樣與語氣,卻是破壞了她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楚盈盈便屈膝行了一個福禮:“見過縣主。”
然後就起身對韓戈說:“走吧。”
“你這也算是行禮?”薇草不滿的再次攔住楚盈盈,語氣頗爲不耐。
“那該如何行禮?還請姐姐示範一下!”楚盈盈讨好一笑,一副曲意逢迎的模樣,讓薇草放松了警惕。
沈二小姐看的奇怪,這個韓焱烯不是很在乎楚盈盈嗎?怎麽任由茗昙縣主刁難楚盈盈卻不出手?
難道是假的?
薇草擡高了下巴,得意至極:“你看好了。”
她走到茗昙縣主跟前。撩起裙擺,雙膝跪地,之後雙手放在鋪在地面的裙擺之上,彎腰以額頭觸地,朗聲請安:“奴婢薇草,見過茗昙縣主,縣主金安!”
行爲一套禮之後,薇草才站起來,用下巴點點楚盈盈的方向,高傲的說:“行了,你就算再笨,我剛剛才做的,不會就忘了吧?”
“沒忘沒忘。”楚盈盈笑眯眯的點頭,還和韓焱烯讨論呢,“我看她剛才磕的頭也沒聲音,是都不讓出聲音嗎?”
“是。”
“哦哦。”
楚盈盈扁扁嘴,就要走。
“哎,你怎麽回事啊?”薇草一把抓住楚盈盈,相當的不耐煩,“大膽賤民,你敢戲耍縣主?”
“第一,我乃大信良民,怎麽就是賤民了?還是在你眼中,我大信百姓就是如此低賤?”
薇草急了,想要解釋,這麽大的帽子,她可不能接。
可是楚盈盈根本就不給她機會。
“第二,我隻是問你該怎麽行禮,沒說我就要行禮,所以不存在戲耍的問題。再者,就算你非得說我戲耍,那也是戲耍你,什麽時候成戲耍縣主了?難道你一個奴婢就能代表縣主了?臉可真大!”
“不是,你個……”薇草急的去看茗昙縣主的臉色,心中頓時就“咯噔”了一下。
她叫了一嗓子,飛快的插了一嘴:“無論怎麽樣,你見縣主不行禮,就是……”
“楚盈盈在沿海堤壩以及以兵養兵上提出的建議都被陛下采納了,加之之前楚盈盈提出活字印刷術的想法,造福了天下學子。所以陛下特别嘉獎楚盈盈可以見官不行跪拜之禮的特權。除了陛下皇後太後外,楚盈盈見了任何人都不用行跪拜大禮。”
在韓焱烯給陛下上的幾次奏折中,韓焱烯都将楚盈盈提出來的奇思妙想用上了,并說明是楚盈盈的功勞。
陛下對這樣一個小村姑來了興趣,便叫人調查了一二,這才發現楚盈盈居然就是那個發明了活字印刷術的人。
之前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一直沒對上号。
這下,楚盈盈是徹底在皇上面前有了印象。
念及多次功勞,皇上有心嘉獎。韓焱烯在詢問了楚盈盈之後,便向皇上求了這麽一個恩典。
楚盈盈怕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形。
跪拜之禮,她實在是接受不了。
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這些白蓮花們,憑什麽接受她的跪拜?
楚盈盈咧嘴一笑,笑的村裏村氣的,“茗昙縣主可還有事?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茗昙縣主還能說什麽?
還好出頭的是她的丫鬟,不是她!要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她面上挂着完美無瑕的假笑:“楚姑娘,這種特權你最好還是不要當真爲好。要不然……京城裏太多的達官貴人了,怕是你得罪不過來呢。”
“呀,不能當真啊?那回頭我一定不能用了!”楚盈盈煞有其事的點頭,她和韓焱烯抱怨,“你說說,原來皇上說的話給的承諾都不管事啊?早知道我就要點真金白銀了。”
“别胡說,陛下一言九鼎,誰敢質疑陛下的決定?”
韓焱烯眼神掃過茗昙縣主,高聲問道:“縣主,您說呢?”
茗昙縣主吃了一個啞巴虧,卻不能不認下,要不然她豈非就是不尊陛下了?
因此,她隻能捏着鼻子說道:“我隻是和楚姑娘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這是服軟了。
本以爲楚盈盈會見好就收,誰知道楚盈盈卻回了一句:“我這個人就是老實,别人說什麽我就信什麽,縣主下次還是不要随便和我開玩笑的好。”
“好啊。”茗昙縣主雙手緊握,暗暗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