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關理面前的選擇似乎隻有兩個。
一是删除此類條目,二是修改使其符合當前現實。
前者簡單便捷,連最複雜的目标篩選步驟也可以推給系統去做,他隻需要下命令就可以了。
後者要麻煩很多,而且不一定能還原出原作風味,但能夠避免空缺編号的出現。
這兩個想法的結局一模一樣:在出現的那一刻便被否決。
不能删除,也不能修改。
先不說裏面還存在着不知道如何下手編輯的優秀檔案,更需要在意的事情則是——是關理自認爲沒有那個資格。
“我僅是被授權者,而非創作者。”他對自己說。
按照協議,關理擁有此世界《SCP基金會》除署名權以外的所有版權,做這種程度的更正完全沒問題。
但他過不了自己那關。
關理可以二次改編,也可以另起爐竈開創新系列,甚至可以在如今的群衆基礎上重新定義基金會。
卻不能動最開始的那個“屬于前世的SCP基金會”。
無關利益,隻是執念。
來自這個世界之外的内容,同樣也隻能由來自這個世界之外的創作者們修改。
他沒有資格,其他人更沒有。
那就隻有——
順其自然,破罐子破摔了。
會不會有人看出這些項目背後的“現實”與本世界不同呢?
他們會産生“穿越者”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文學”的懷疑嗎?
要不要……先發制人公布基金會的“異界血統”并借此宣傳一波?
人們會因此而出現的反應,還真讓人有些期待啊。
這種期待在片刻間突破理智,讓關理心中蓦然升起自曝穿越者身份的沖動。
——粉碎全世界人類的三觀,果然很刺激。
後果?
誰TM在意後果!
這不是很有趣嗎?
社會的反應、世界的變化,隻是想象就令他的神經興奮起來了。
這可是……遠比現今的平和更加精彩紛呈的未來啊!
“管理員,你在想什麽?”
“想怎麽碎人三觀。”
系統:“……”
它就是去更新了個數據庫,頂多離開幾分鍾而已,關理又遭遇了什麽?
“如果我把一切都對外公布……”
關于他與基金會的一切。
“《SCP基金會》系列創始人是個精神病的消息會立刻空降熱搜。”系統回話的語調毫無起伏,“與此同時你會受到全世界穿越者的矚目、試探、攻擊,倪弦沉也将站在你的敵對面。”
說好了達成共識一同維護現狀穩定,關理還想半路跑出去颠覆世界觀?
先過倪弦沉那關再說!
關理估量了一下,現在身爲普通人類的自己,可能還真打不過那個缪斯。
要神化才行啊……
“那算了。”跟想法出現時的突兀一樣,他放棄得也異常果斷。
系統松了口氣。
“主動暴露不可取,但要是‘不小心被發現’的話……”關理尤不死心,“那可就沒辦法了。”
系統:“……管理員,請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
“最好是那樣。”
系統默默調高自己對關理的監測等級,務必要把他這種作死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至于現在麽,先拿什麽東西轉移走他的注意力。
“4000競賽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它說。
關理果不其然轉過視線,“是什麽?”
“禁忌之地。”
以“曆史”爲主題的獲勝者,“禁忌之地”。
沒有編号。
雖然它确實是SCP-4000,但項目編号已根據4000-Eshu協議被封禁,于是資料庫目錄中不顯示其編号,取而代之的是“禁忌之地”這一代稱。
關理得以成爲這個世界率先閱讀它的特權者。
“禁忌之地”是一個擁有諸多異常性質的超維度森林地區。
該地區并不遵守線性空間的約束條件,每次探索記錄的路線皆不相同。
有許多異常實體居住在這裏,它們在未受觀察時經常無法自控地改變身體結構,以至于研究員總是無法分清它們是不是之前記錄過的那些。
它們具有智慧,且通常高度易激動,但根據4000-SEP預防措施就可安全地與其互動。
如果不執行預防措施,所造成的結果将視被冒犯的實體而定:研究對象遭遇的懲罰包括言語指責,暴力行爲,人員的身體外形、概念或命名上的異常改變。
不過先不論其中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生物與現象,在“禁忌之地”有一樣性質必須注意。
命名危害。
這個項目會造成此前從未在基金會記錄中出現過的“命名危害”現象。
——如果使用同一種名稱來稱呼它或當地的實體及地标,将會引起許多異常現象。
這些異常現象包括但不限于“陣發性集束性頭痛”、“視覺和聽覺上的幻覺”、“精神性失憶症”、“出現非人體征”……到更多。
正是因爲命名危害的效應,基金會不能以任何固定的名字,名号,稱呼來描述這片地方。
用一個确切的編号來指代它自然也不可以。
每次提及這一地域及其内在實體時,都必須使用完全不同的描述語句。
例如基金會在該文檔中就采用了“非正常森林”、“無名者之地”、“待定的SCP”等稱呼來臨時指代這片無法命名的森林,并且相當謹慎地用一個換一個。
這一設定瞬間拔高了整篇檔案的閱讀難度與寫作難度,也展現出足夠驚人的才情。
檔案最下面的幾個附錄便向閱讀者講述了“命名危害”的存在形式,層層深入。
在一開始,基金會探索此地之時,是不知道它的異常性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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