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有錢繳稅的自耕農都排在隊伍前面,本以爲今年會過個輕松年,誰知衙役們還是不掏空他們的錢袋子不罷休。
後面繳稅的人紛紛學前面的樣子,身上隻帶了原本足額稅銀的人,衙役翻翻賬本說一句不夠之後,就被繩子一捆綁在樹上示衆,家人無奈隻得趕緊回家把藏起來的銀錢送來贖人,而且因爲這一綁,還得多加一筆罰金,連銅闆都付光了。
此舉又吓壞了隊伍後面等着繳稅的農人,藏錢是沒有用的,把錢雙手奉上才是明智做法。
明知這是衙役們借機故意撈錢,但村民們又能怎麽反抗呢,折騰一上午,自耕農們總算都繳完了夏稅,同時,錢袋子也都幹淨得沒裝過錢一樣。
好幾戶原本打算娶媳婦嫁女兒的人家,此時都筋疲力盡地癱在家裏,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衙役們收錢收得痛快,村民隻要自覺掏錢他們也不多生事端,畢竟世代窮困的村民今年手上的錢是怎麽來的他們都清楚,沒想過幹事出格得罪祁莊。
從初夏的冬小麥到前不久一車車的谷子,祁可是種田能手是現在公認的,本縣那些世族大戶都承認畝産量不如她,跟着她幹活的村民不掙錢才怪了,他們隻要抱緊祁莊的大腿,等秋稅的時候還能再來肥一次。
自耕農除了被掏盡口袋,恢複到貧困日子以外沒有别的波折,但下午輪到佃農們繳稅了,那就跟上午完全不一樣了。
年複一年司空見慣的哭泣聲再度響起,雖然有些佃農給祁莊幹活掙了些零錢,可是隻夠家裏嚼用,根本不夠繳稅,因爲他們的夏糧收得太少了,在繳了給地主的地租後所剩無幾。
佃農本就是失地農人,無田稅可交,可卻排隊繳稅,自然是章金姜三家地主将本應他們承擔的賦稅轉嫁出去的結果,衙門還收稅收得理所應當,将交不出稅銀的農人用繩子綁在樹上示衆,家中婦孺要是能湊到錢來贖人就可把人領回去,不然就要帶走服苦役。
祁莊的女仆們不在繳稅的現場,但她們依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沒有出頭,軍是軍,民是民,祁莊的農田打的糧食都算在軍隊頭上,一斤都不給衙門繳稅,祁可也就不會去挑釁衙門收稅的大權,做任何給他們送把柄折騰柏大将軍和柏家軍的事。
就憑上午衙役們收稅的種種行爲,放在祁可身上就足以攪動她抗稅的神經,甚至付諸行動,但對村民們來說,做夢都沒夢到過抗稅暴動,逆來順受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哪怕再也受不了了也就是個自殺了事。
在一片亂糟糟的現場中,急中生智的人還是有的,看着自家男人綁在樹上,有腦子轉過彎來的婦孺跑向祁莊,跪在大門外兩手空空地要借錢。
副管家慢悠悠地從正房走出來,站在大門後面看着門外跪了一地的婦孺,眼中毫無憐憫。
“借錢容易,你們拿什麽還?拿你們自家房子做抵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