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消瘦的孟家老爺子坐在客堂裏,看着已經落灰的家,感慨道:“沒想到老夫居然還有重返家族的一天,天不亡我!”
不過這次也隻有老爺子出來了。
他的那兩個兒子如今還被關在牢獄裏,孟彥升之所以能出來,是因爲江家似乎幹預了這件案子。雖然孟彥升沒見過發号施令的那位,但他也知道那位是想狠狠羞辱江城。
如果做得好,兩個兒子也有希望回歸。
而且這次江家還給孟彥升配備了幾名實力超絕的殺手,護佑孟彥升安全的同時,也在爲這次計劃保駕護航。
簡而言之,他們是奔着驚蟄三人而來。
孟彥升坐在空蕩蕩的家裏,很快就提起了精神,他笑道:“江城,之前你讓我锒铛入獄,這筆賬是時候該算個清楚了。那位不讓你輕松死去,那我就好好折磨折磨你,想必眼看着自己身邊一個個人被拖下水而無能爲力的感覺很憋屈。”
“等着吧江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孟彥升此人本事不小,要不然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扛着孟家摸到世家的門檻,他人老成精,是隻活生生的老狐狸。
他想了想,很快就撥通了一個個熟悉的電話。
與此同時。
江南上層都料到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一些曾經已經銷聲匿迹的牛鬼蛇神紛紛跳了出來。而江城在江南省最大的布局……李南山,此時他也收到了來自帝都的一紙調令,不日将遠赴貧苦的西北上任。
而燕北歸此時也自顧不暇,來自江東三省以及東南兩省的勢力已經開始殺入江南省,五省聯軍當夜就攻入了永甯市,當初把柳煙雨救出來的潘豐也死于亂刀之下,連雙河城白家都危在旦夕。
面對五省勢力,燕北歸抱着必死之志。
是夜。
重症監護室外。
李南山,燕北歸以及韓勇等人站在門口外,靜默無聲,李南山透過窗戶看向裏面的江城,歎了口氣。
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江城終究是被生活擊敗,連維持生命體征都極爲艱難,李南山悲由心生,喃喃道:“小子,希望你能好起來。不過你也不用爲我們的遭遇所感到内疚,自責,世界上本無對錯之分,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至少在這件事情的立場上,我還是站你。”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可能也不知道李南山的真實身份,李南山沉默了半晌後說道:“希望我從西北回來,我是說如果我還能回來……希望還能見到你這小子攪動風雲。”
“我走了,别送。”
李南山直接轉身離開。
“唉……”
燕北歸這老頭子也歎了口氣,此時的他眼神淩厲,如同殺神般,因爲他的不少手下已經戰死,他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主持大局。
“話不多說,你盡快好起來。放心,老頭子的命硬得很,一時半會死不了,你也不許死,明白嗎?”
韓勇虎目含淚,卻是沒說什麽。
那些人是沖着江城來的,那他就要爲江城遮風擋雨,即使他可能會死也絕不會後退半步。
燕北歸和韓勇也走了。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幾人,陳鈞也在其中,陳鈞的下場比他們要更慘一些,雲澤集團本就是江家執掌的産業,如今陳鈞作爲雲澤的時機控制者,已經接到了來自江家的命令——
讓陳鈞即刻出發,回家族述職。
這是一場對江城陣營的大清洗,陳鈞這一去恐怕是真的有去無回,沒有半點兒生機。
陳鈞抽了抽鼻子,無奈地說道:“其實在我們被江家選中的那天起,我們就沒了退路。作爲棋子,我們随時都可能被犧牲,我不怨恨,這就是命。”
“城少,後會有期。”
這些人來了又走了,柳煙雨已經哭成了淚人。
她很清楚剛才那些人說的話意味着什麽,可能他們當中的某些人……或許大部分人都可能永遠沒有見面的機會。也就是說他們剛才與江城的見面,大概率将會是最後一面。
相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一場疾風驟雨正在江南省上空醞釀。
重症監護室内。
躺在病床上的江城雖然無法動彈,但此時眼角也挂着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很快滑過焦黑的皮膚沾濕枕頭。
在江城的意識空間内,江城憤恨地大吼大叫。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一個個去赴死,而他卻什麽都幹不成,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
江城漸漸冷靜下來。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單憑他一個人是無法扭轉局面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打磨自己的技巧,達到渾然天成的地步。到了那時候,江城便可獨步天下,爲死于這場動亂的兄弟們報仇。
“江家,九大世家,你們都給我等着!”
“有朝一日龍擡頭,定教血染半邊天!”
這是那個算命老頭……也就是雨菲菲嘴裏說的老頭子贈予江城的一句話,江城時刻銘記于心。
次日。
媒體上關于孟家老爺子回歸的新聞全都被人抹去,誰都不敢提及這件事情,生怕有災厄降臨到他們身上。
柳煙雨和張峰幾人輪流換崗,倒也沒有手忙腳亂。
不過令他們心神不安的是,驚蟄三人似乎也被昨晚的事情驚動,像是有人故意牽扯了他們手腳似的,罕見地沒有現身。
“大家要小心,我總覺得要出事。”張峰皺眉道。
王水照點點頭,手中則是抱着一根棒球棍死不放手,時刻警惕着随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老大,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人……有好多人!”陳元方急忙忙從電梯那兒走過來,面帶惶恐之色。
張峰皺了皺眉,質問道:“怎麽回事?”
幾人邊說邊往窗外面看去,卻見江南省人民醫院的門口已經堵滿了各種豪車,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人正湧入住院部大樓,無人敢擋。
場面幾乎令他們窒息!
柳煙雨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最前方被圍繞着的老者,她臉色也不太好看,沉聲道:“孟彥升怎麽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幾人皆是面露凝重。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