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下,扶蘇決定出發,親自到周邊的郡縣之中去征兵,因爲這裏不比九江周圍的郡縣,他們借着嬴高曾經親自去過一次的東風,再加上一個彭越,事情辦的自然是順風順水。
而扶蘇這的情況可就不太一樣了,想要從本來就地廣人稀的幾個郡中征兵,端的是十分困難的事兒。
但是扶蘇知道,嬴高還是曾經給他留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政策,那就是之前移民到桂林,象郡這幾個地方的百姓之中,一旦有人成爲了大秦的軍士的話,直接就可以獲取第一級的軍功爵位。
當初有不少的人就是沖着這一點才移民的,所以扶蘇知道,這一點一定會給他帶來一些小小的驚喜的,而且他忽然之間想到自己還有一件事要去做,于是乎,他稍微準備了一下,告知自己麾下的郡尉,自己即将前往桂林郡和象郡征兵。
自從胡亥成爲了和扶蘇一樣的象郡郡守之後,相隔不遠的二人還并沒有見過面呢,扶蘇因爲嬴高的任務,一直都在督造戰船,而根據他的了解,胡亥也是一直在建設象郡,忙活的不可開交。
但是胡亥可是還清楚的記得當初韓信帶着嬴高的話來到南海郡的時候是怎麽跟自己說的,他知道不管胡亥到底是真的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老實還是并不是這樣,象郡周邊都一定不會是天下太平的局面的。
扶蘇離開了南海郡之後,自然并沒有直接就前往象郡,而是先到了桂林郡,桂林郡雖然面積并不能說是很大,但是卻夾在象郡和南海郡的中間,郡守劉爲之前還曾經親自到番禺縣見過扶蘇,雖然同爲郡守,但是在扶蘇的面前劉爲卻把自己的姿态表現的很低。
扶蘇還記得,劉爲到番禺縣中明面上說是來跟扶蘇取取經,看看怎麽治理這麽一大片曾經是南越人手中領土的土地。但是當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劉爲說出來的可就不是如何治理桂林郡的事兒了,通過他的介紹,扶蘇知道了,人家原來都在洛陽縣令的位置上曆練了好幾年了,論起治理一個地方來,人家的經驗并不一定就不如自己。
當劉爲表明了來意之後,扶蘇當時就明白了,敢情這劉爲也是嬴高安插在桂林郡之中的一個棋子,此人乃是嬴高的鐵杆親信,但是同時扶蘇也知道了,嬴高安插這個棋子的目的,自然是跟提防自己沒什麽關系。
對于扶蘇,劉爲自然沒有什麽隐瞞的,他坦誠,自己自打來了桂林郡之中,郡中的發展事宜他基本上都是交給了嬴高的另外一個親信孫前,而自己的一大半精力都放在了調查象郡上。
調查的目的則是有兩個,一者是之前在鹹陽城中傳播流言的人是不是随着嬴高将其中一個大秦的公子胡亥任命爲象郡的郡守而也到了象郡,二者就是此人和胡亥之間到底是不是存在着某種聯系。
而嬴高臨行之前給劉爲的命令和建議,則是有關胡亥的事情,因爲桂林和鹹陽城距離遙遠,讓劉爲一律要跟扶蘇商議之後再做決定,那一次劉爲到了番禺,就是事先知會一聲這件事,畢竟胡亥說到底也是扶蘇的弟弟,要是你劉爲太不給扶蘇面子的話,雖然你是皇帝的親信,但是許多事兒還是會非常的難辦的,這一點劉爲自然知道。
所以這一次扶蘇想要前往象郡,肯定是事先要前往桂林郡中了解一番的,畢竟對于自己的弟弟每一天都在幹着些什麽,劉爲應該是比扶蘇了解的多的。
扶蘇的親自趕到桂林郡,還是讓劉爲十分的震驚的,而在桂林郡郡治所在的布山縣縣寺之中,按照扶蘇跟劉爲以及其他的官吏所說,自己此來主要是爲了征兵之事,并且将嬴高給他下的命令也告知了劉爲等人。
雖然不太知道嬴高爲何要求的這麽急切,但是劉爲還是對于此事萬分的支持,當時就下令要将征兵的事兒告知桂林郡之中的每一戶百姓,全力配合扶蘇完成此項任務。
正事兒說完了之後,劉爲自然是要留扶蘇在布山縣中飽餐一頓,而在這一餐的席間,除了劉爲之外就隻有一個布山縣的縣令孫前,劉爲曾經跟扶蘇說過,這孫前也是嬴高的親信,所以對于此人,扶蘇倒是也并沒有什麽排斥的地方。
“郡守這些時日可曾觀察胡亥在象郡的所爲,可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明日我便要啓程從此處前往象郡,若是胡亥有何不妥,今日你定要告知于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扶蘇終于問出了他這一次過來最想問的問題,胡亥的事兒,雖然在嬴高的心裏其實并不是如何的重要,跟他想要在這一年之中湊夠了水軍并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面。
但是嬴高心裏面的那些想法扶蘇并不知道,嬴高給他下達的任務,他自然是要不遺餘力的完成,但是扶蘇此時心裏面最關心的卻還是胡亥的狀況。
雖然胡亥小的時候自己跟扶蘇并不是十分的親近,但是和嬴高一樣,在扶蘇的心裏,胡亥也是他的弟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對不願意看到胡亥因爲什麽事兒被嬴高處死的情景的,這樣的事情一旦出現,在扶蘇看來将會是嬴氏一族的恥辱。
而現在,自己想要避免這樣的事出現,隻能緊緊的盯着胡亥,一旦發現了什麽不對的苗頭就趕緊将其扼殺在萌芽之中。
劉爲一聽嬴高的話,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孫前,之後才低聲的開口道:“不瞞公子,這些時日因爲經常指點胡亥公子如何治理象郡,我倒是時不時的就能夠前往象郡觀察一番,胡亥公子倒是日日都在想辦法建設象郡的城池,并無什麽不妥之處,但是我在象郡周邊卻有一些不同尋常的發現……”
說到這,劉爲停下了自己的話語,顯然是不知道接下來的這番話自己應不應該跟扶蘇說出來。
“有何不同尋常的發現,可否告知了君上?”
見扶蘇有此一問,劉爲索性也就放開了,心說這個事兒反正自己憋着也沒啥好的解決辦法,還不如就直接跟扶蘇說了呢,萬一人家把這個事兒接過去了呢,自己不就算是放松了嗎?
“此事劉爲也是心中并無什麽定計,因聽聞君上如今的精力幾乎全部都放在了日後和匈奴聯合出兵攻打那孔雀王朝的事宜上,劉爲不敢貿然打擾君上,此時正在遣人繼續觀察。數日前,我派出到象郡之中的斥候傳回了消息,在象郡以南的密林之中,有着相當的一部分之前被公子派遣的軍士擊潰的南越部族中人,他們原本隻是三三兩兩的一路向更爲南方的地界奔逃,但是前段時間,卻是出了一些個變化。”
“哦?是何種變化,莫非你想要說的是,南越之人并未對象郡和桂林死心,還想要卷土重來?若是那樣的話,爾等大可以不必擔憂,我大秦軍士的戰力絕非他們那些人等可以比拟的。”
“倒不是說這些南越人想要卷土重來,而是我麾下的斥候在查探那塊地界的時候,隐約看到過一個中原大漢往來過象郡境内和那密林之中,雖然他并未追查的太過深入,但根據其所言,密林之中應該是有些人等并未甘心繼續向南逃走,他們就一直隐藏在象郡之南的密林之中,不知在等待着什麽。”
說完這些之後劉爲定定的看向扶蘇,顯然他還有些什麽東西并沒有說出來,心裏面明顯是有着一些顧忌的。
“你的意思是說,那密林之中的人等多半并非是南越人自己組織起來的,而是和中原人有關,你莫非懷疑胡亥?”
扶蘇的頭腦是何等的聰慧,從劉爲的隻言片語裏面,他立刻就分析出來劉爲的言外之意,不過因爲劉爲并不敢随意的說出,這就說明劉爲也是并沒有什麽證據,也沒有經過什麽深入的探查,才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按照之前君上的吩咐,之前那在鹹陽城中制造流言之人很可能已然趕往了象郡,故而我懷疑來往密林之中的中原大漢很可能與之前在鹹陽城中散步流言之人有關,至于是不是跟胡亥公子有關,如今倒是不能看出來,那大漢據觀察乃是一高手,并且行蹤隐秘,想要确定此事怕是會極爲艱難。”
劉爲這樣說,的确是在就事論事,但是扶蘇當然知道,要是真的在密林中的是跟鹹陽城中散布流言有關的人物的話,一個大漢來往于象郡和密林之間的事兒可就對胡亥稍微有那麽點不利了。
這件事對于扶蘇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既然這裏涉及到了胡亥的事兒嬴高是讓自己臨時決斷的,那麽就說明嬴高還是十分的相信自己的,要是自己因爲胡亥是自己弟弟的緣故就将這樣的事兒漏過去了,不但對于嬴高乃是不忠的表現,對于大秦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此事你速速寫下一份書信,遣快馬送入鹹陽宮中,之後等候君上的吩咐,萬萬不可貿然行動,那人既然能夠在鹹陽城之中制造那麽大規模的流言,想來也并非是等閑之輩,你這桂林郡和象郡一般,缺少兵馬,是絕對不可能将其擒獲的,至于胡亥,你且先與之保持聯系,看能都看出什麽蛛絲馬迹,一有消息,還要先行告知君上,而後再與我商議。”
扶蘇思量了一下之後,給劉爲下了這樣的命令,他當然知道,嬴高之所以告訴的劉爲一旦有關乎胡亥的事兒先跟自己商量的緣由是有些時候嬴高的命令并不能及時的發過來,而且自己的手裏面是有足夠的兵馬的。
嬴高絕對不會有讓扶蘇事事做主的意思,這一點扶蘇是十分肯定的,所以他自然是不能做了那拿着雞毛當令箭的事兒。
對于胡亥這件事,就在和劉爲交談的時候扶蘇已經決定了,要是他真的跟那隐藏在暗處的人有什麽事兒的話,恐怕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拉回來的,弄不好還會把自己跟搭進去。
在布山縣歇息了一夜之後,扶蘇次日一早就拜别了劉爲和孫前,風塵仆仆的帶着自己的侍衛趕往了象郡,雖然胡亥可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對于這個自己多年沒見的弟弟,扶蘇還是十分想要見上一面的。
扶蘇到達了象郡的郡治所在臨塵縣的時候,他發現臨塵縣在胡亥的建設下,雖然跟布山縣還是差了不少,但是胡亥這樣一個打小就基本沒出過鹹陽宮的人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已經是讓扶蘇十分敬佩的了。
他既然能将如此多的精力都放在這象郡的建設之中,想來也不會跟那散布流言的人有什麽關系吧?
這是扶蘇看到象郡郡中的景象的時候腦袋裏面湧現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就又被他給否定了,因爲胡亥打小是多麽的聰慧,小聰明是多麽的多,他實在是太了解了,所以這看似勤政的表象,并不能代表任何東西。
“兄長?你如何趕來了我這象郡?”
看到扶蘇第一眼的時候,胡亥倒是表現得十分的驚異,臉上也是露出了喜色,之前在鹹陽宮的時候,胡亥跟扶蘇那是很少見面的,又不是一個母親所生嗎,關系自然也就沒有多麽的緊密,這麽一看,這一次見面胡亥所表現出來的喜色,反倒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扶蘇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雖然也詢問了胡亥一些近況,但卻已然并沒有表現出什麽興奮的神色,胡亥倒是也沒有什麽别的反應,隻是第一時間将扶蘇請到了自己的縣寺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