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這個戲法到底是怎麽變的嬴高是不得而知了,但是他還是看的出來自己的妹妹的确是打心眼裏想讓韓信前往匈奴的,甚至于還有意無意的表達出了自己也想要跟着韓信一起去的意思,吓得嬴高趕緊同意了她的要求,把陽滋給放回去了。
看着陽滋一副得勝離去的樣子,嬴高不禁在心裏暗自揣度,韓信這個家夥,卻沒想到在對付女子上面也還是十分有一套的……
但這樣玩笑的事兒,想歸想,嬴高最關心的自然還是韓信前往的匈奴的事,因爲已經跟項羽有了約定,雖然不知道真假,但人家項羽也對韓信的前往表示的允許,所以這個事兒肯定是耽擱不了多久了,一兩天之内,韓信就要出發。
于是收到了項羽的回信的當晚,嬴高就把韓信召至了鹹陽宮中,這一次,兩人在嬴高的大殿中足足呆了有一個多時辰,直到夜色将晚,韓信才面色凝重的從鹹陽宮裏回到自己的府中。
“兄長可是又生出了什麽變化?”
看到韓信回到府中後臉上并沒有什麽輕松的神色,早就等候在府中的陽滋心裏面也是一緊,急忙上前問道。
之前陽滋之所以能親自到鹹陽宮去找嬴高,表明自己同意韓信去匈奴和項羽談判的立場,那是因爲韓信曾經對陽滋以少有的認真的神情說過,自己此去匈奴,看似是爲了大秦利益,實則是能減少大秦和匈奴百姓數以十萬計的傷亡,而且韓信同時表明,爲将的層次有多高,并非是看你斬殺了多少的敵軍,而是看你能夠通過戰争拯救多少的百姓。
正是韓信這樣的情懷打動了陽滋,讓她隻能咬着牙忘記韓信在匈奴可能遭受到了危機,并且相信韓信肯定是有自己化險爲夷的能力,這才到鹹陽宮向嬴高表明了自己支持韓信的立場。
但是表明了立場回到自己的府中之之後,陽滋幾乎馬上就慫了,她當然知道匈奴人都是怎麽樣的一番德行,于是一有點啥風吹草動,她的心情都是異常的緊張。
“并未生出什麽變化,項羽的回信已經到了鹹陽城,怕是明日就要出發前往的匈奴,夫人切勿急切,如今的匈奴并非是之前的匈奴,單于位置上的乃是中原人項羽,并且當初在江東的時候,我與項羽還是有着一段緣分的,再加上我大秦的實力遠遠在匈奴之上,項羽定然不會因爲想要斬殺了我而讓他剛剛苦心建立起來的匈奴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了,所以此去,我定會安然回到鹹陽!”
韓信當然是在陽滋的面前表現出了十足的信心,但是這些顯然之前韓信都不止一次的跟陽滋說過了,所以這一次陽滋聽完之後還是愁容依舊,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夫人,自從君上成爲大秦的儲君以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你都是知曉的,但你何時曾經看到過君上在什麽事上吃過大虧?”
韓信看陽滋并沒有好轉的迹象,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問出了這麽一句。
陽滋看了看韓信,然後還非常認真的想了一會,之後眼睛一亮,顯然,他還真就沒發現自己的兄長在成爲儲君之後做出過什麽讓自己,或者讓大秦吃虧的事兒來。
縱然是之前反秦勢力那麽猖獗的時候,自己的兄長帶着軍士出征也從來沒吃過什麽虧,更沒有讓自己麾下的大将死在戰場上面哪怕是一個,這倒不是韓信在這忽悠她。
“如此說來,此番你前往鹹陽宮,是因爲兄長有什麽計策暗中囑托?”
陽滋一聽之前韓信的話,心裏面又湧起了一股子莫名的自信,這股自信不但來自于自己的夫君韓信,更是來自于自己那個自從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世就有如神助一樣的兄長。
“這倒是不能和你提及,不過到匈奴走這一趟,成功與否尚且不知,但我倒是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樣的頗具真實性的話語讓陽滋頓時放心了不少,她決定不再給韓信徒增壓力,而是獨自前往了内室,去給韓信收拾這一次前往匈奴的行囊,陽滋知道,既然是去談判,肯定不能身披铠甲了,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夫君從形象上就不能堕了大秦的威風……
這一夜,顯然不論從什麽情況上來看都是韓信和陽滋倆人無眠的一夜,所以第二天清晨,韓信雖然也是抖擻精神,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這家夥昨天晚上應該是沒怎麽睡覺。
爲了韓信這次前往匈奴,嬴高也是煞費苦心,他知道你既然主動想要跟人家項羽談判,那你肯定不能非要帶着一大隊的護衛前往,這本身就是一種向人家項羽表達敵意的方式,這個錯誤嬴高和韓信肯定都是不會犯的。
但是要是讓韓信孤身前往,嬴高心裏還真就沒有底,畢竟匈奴的地界上大大小小的部落縱橫交錯,就算是人家項羽在匈奴王庭不想殺死你,但是消息走漏了之後萬一有那麽痛恨大秦人的部落想要伏擊你一番,那也是夠受的。
所以嬴高在左右權衡了一番之後,在自己的夫人田言和朱家共同統領的那一隊一直在暗處護佑着鹹陽宮的人數隻有二百多的禁衛裏借來了十個最是強悍的家夥,并且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就算是他們十個全部都回不來了,也得把韓信完好無損的給保護到上郡去。
最終,在嬴高親自給他們送到了鹹陽城的城門之後,韓信一行十一人,策馬前往了上郡,在上郡休整一番之後,他們将直接前往匈奴的王庭。
數日之後,匈奴王庭之中,項羽得到了一個被他刻意的安排在距離上郡不遠處的一個部族的消息,一行十數人策馬出了上郡的長城關隘,奔着匈奴王庭的方向來了,兩日之内便可以到達匈奴王庭。
“看來我的書信到達了鹹陽城之後,這韓信就從鹹陽城出發了,不然不會如此快的到達上郡,看來這一次,大秦的确是有些誠意的……”
在自己的一衆親信面前,項羽說出了自己對于這個消息的解讀。
“君上,那韓信乃是大秦十分重要的一員将領,聽聞隐隐有取代蒙恬的兄弟蒙毅成爲大秦下一任太尉的可能,要是我等在這匈奴的境内将其斬殺,再說成是部族之人暗中殺害……”
這樣的話,幾乎一直就對大秦沒有什麽好感的龍且在剛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一次了,現在韓信還真的來了,他忍不住又說了一次,顯然,他真的認爲這是一個斬殺了韓信的絕佳機會。
“此言你若是再提出一次,匈奴王庭之中就再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龍且萬萬沒想到,他本來以爲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提議,但卻惹來了項羽這樣的一番說法,但是項羽在他的心中,那可是神靈一樣的存在,他絕對不相信要是換成任何一個其他人的話能在隻身帶着一萬殘兵敗将的情況下做到項羽這樣。
雖然項羽這個匈奴單于在中原人看來有那麽一點的不好聽,但是别的不說,如今項羽的核心心腹還是他原來帶來的中原人,但是縱然是這樣,各個匈奴部族的首領還就是服項羽,這在龍且他們心裏面就厲害了,不佩服都不行。
被項羽呵斥了一句,龍且立馬就不敢出聲了,自從張良出走,之後從鹹陽城傳來的他的死訊,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範增也入土爲安了之後,項羽的話明顯變得比之前少了,除了在虞姬的面前,是很少能見到項羽的笑容的。
這樣的表現在麾下将領們看來,是更加像一個王者的表現,雖然他們依然改不了口,時常把項羽稱作是少将軍,但是在心裏,這個‘少’字早就被他們給去掉了。
呵斥了龍且之後,無人再敢于說出什麽話了,此時項羽叫出了平日裏算是相當穩重的虞子期,着其帶着一隊人馬,去把韓信給接到匈奴王庭。
這顯然也算是項羽在向韓信表達自己的善意了,對于韓信,項羽還是十分好奇的,他想要看看那個之前天天跟着自己,牽着馬嘴裏面說着一些自己看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戰術的年輕人,如今變成了怎樣一番模樣了。
對韓信的看走眼,在項羽看來是自己這些年做的比較大的一件錯事之一了,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當初真的膽子大上那麽一點,聽信了韓信的話,然後按照他的說法去做了之後會發生什麽,但是顯然,現在什麽都不會發生了。
如今的韓信,雖然隻不過是鹹陽宮朝堂上的一名将領,但是項羽當然知道他的年歲和他的潛力,之前項羽也曾經在回顧往事的時候暗暗的想過,這個時代所湧現出來的最厲害的人物,大概就是嬴高,韓信和自己了。
年歲相仿,能力各有千秋,但是顯然嬴高底子更好,雖然沒有什麽武力,但是在智謀上肯定是要比他和韓信強上一些,幾次輸給嬴高,他的心裏并不覺得冤屈,隻不過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
次日的午時前後,虞子期帶着韓信到了匈奴的王庭,映入韓信眼中的,是一隊隊人數并不是很多,但卻铠甲鮮明,兵器鋒銳,坐騎彪悍的騎兵,這和之前韓信印象中的匈奴騎兵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
他們的铠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強化,他們的兵器也不再是之前匈奴人那些粗制濫造的物件了,更加讓韓信意外的是,幾乎跟他們的騎兵一模一樣的馬镫,已經出現在了每一個他所看到的匈奴騎兵的腳上。
和這樣的騎兵交戰,要是沒有什麽出其不意的戰術,幾乎隻能是以命換命,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就是韓信在匈奴王庭中漫步了一圈之後所得出的結論,就讓還沒有見到項羽,更沒有說出嬴高讓他說的東西,但是韓信到這就覺得,他這一趟的匈奴之行,應該是肯定會十分值得的,當然,那得是在他能平平安安的回去的情況下。
“将軍,單于爲将軍在大帳中準備了宴席,想來将軍這一路勞苦,還請沐浴一番後前來享用。”
虞子期指了指身前的一個大帳,顯然這是給韓信準備的歇息之用的,之後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比其他的大帳還要高大不少的營帳,顯然,那極有可能就是項羽平日裏舉行類似于大秦的朝堂的地方了。
至少到目前爲止,韓信并沒有發現項羽有對自己不利趨勢,他相信以項羽的性情,要是想要了自己的命,應該不會費這麽大的力氣,估摸着半道上直接就把自己給結果了。
于是韓信甩了甩頭,讓自己盡量不去想這些,走進了項羽給自己布置的大帳中,用帳内早就準備好了的溫水舒舒服服的沐浴了一番,之後按照虞子期所說的時間,緩緩向那個大帳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韓信跟虞子期倒是相處的不錯,他知道了虞子期原本是砀郡的貴族,因爲自己的妹妹才到了項羽的身邊,而且通過旁敲側擊的詢問,韓信知道了一個有關項羽的細節,那就是項羽對于虞子期的妹妹,也是項羽唯一的夫人虞姬萬分的看重。
嬴高對于夫人有多麽的看重,所有大秦朝堂上的官吏都知道,但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嬴高還是迫于壓力又迎娶了一個夫人,而項羽呢,雖然匈奴的地界上滿是對中原人有着緻命吸引力的異域美姬,但是項羽卻依然隻有虞姬這一個夫人。
這說明什麽,這個女子是不是項羽遲遲不願跟大秦開戰的原因,這些可能性都出現在了韓信的腦袋裏,他也準備在這一次跟項羽的會面中盡可能多的了解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