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嬴高想要坐戰船了,王離的當時就有點犯了難,他這戰船他自己倒是也坐過,在江面上面航行那是十分的順暢。
但是他坐是他坐,嬴高跟他的身份可是不一樣的,雖然對自己督造出來的戰船還是有着十分的信心的,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一旦皇帝因爲在壽春乘坐戰船而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作爲地頭蛇的他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但是萬一了半天,王離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這戰船有多麽多麽的好他已經在那說了半天了,要是現在再說可能會沉沒什麽的,那就相當是在打自己的臉。
王離看了看跟在嬴高身邊的朱家,那意思顯然是想要讓朱家稍微勸說嬴高一下,但是朱家就好像沒看見他的一樣。
朱家當然也不想要讓嬴高乘坐戰船到江面上面去,因爲那實在是有些不可控制,而且朱家知道,嬴高是個旱鴨子,并不會任何的水性。
但是就算是這樣,對于嬴高想要幹的這個事兒他也是不能相勸,不是因爲别的,正是因爲要是他勸了,萬一人家嬴高以爲是他自己怕死怎麽辦,這形象着實就不是很好了,人家皇帝都不怕死,你怕死當然不是那麽回事了,所以朱家也隻能站在嬴高的身後裝聾作啞的不吱聲。
“萬一怎樣?莫非是你這戰船有什麽纰漏,若當真如此,現在就跟朕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倒也無妨,要是沒有纰漏,你又有何擔心,我大秦的将士日後還要在這戰船上航行數月之久,朕就坐在其上在這江水中體驗一番,又能如何?”
嬴高這幾句話,讓王離一點反駁的言論都沒有了,在那想了半天,最後隻能是咬着牙點了點頭,之後垂頭喪氣的問道:“君上不是想要何時登船?”
“明日清晨登船,爾等去朕帶來的禁衛全部陪同,也好在這江水之上看一看我大秦的江山!”
嬴高這話說的那叫一個豪氣幹雲,但是王離退出去的時候卻是一副苦瓜臉,他知道,這一夜自己注定将會無法成眠,雖然嬴高會把他那一千禁衛全部都帶上船,但是岸邊的警戒之事他還是要好生安排一番的。
這要是被什麽居心叵測的人知道了大秦的皇帝想要在這個時候登船到江上去遊覽一番的話,無疑是最好的刺殺機會,隻要有人潛入江水底下去把戰船給鑿沉了,嬴高基本上就廢了。
想到了這一層,王離連忙去安排了一些個軍中水性好的人,到時候他們會駕駛着小舟跟在戰船的旁邊,一旦發現水面上有什麽異常的話,好能夠及時的做出反應。
“君上,我們姐妹二人當真也可以随君上一同登上戰船?”
當嬴高回到他們居住的宅院的時候,馮清和田言已經是得知了嬴高想要在明日登上戰船,并且在不算平穩的江水上面親自體驗一番戰船的威力。
原本知道了這個事兒之後馮清還對于嬴高的安全有着不小的擔憂,但是田言當時就發話了,告訴馮清比這小得多的小舟要是操作的當地額話都是可以在江面上平穩的航行的,更不用說這麽大的戰船了。
而且向馮清保證,一旦真的出現了什麽問題,以她的體力和水性,是一定能将嬴高平安的帶到岸上的,這麽一來,馮清才稍稍放了點心。
“那是自然,朕想要做的事兒,你二人都可以在旁陪同,而且乘坐如此大的戰船在江面上遊覽一番,定然是不錯的體驗,總好過你二人之前日日在鹹陽宮裏面蹉跎的歲月。”
對于她們倆的好奇心,嬴高還是相當的能夠理解的,這個時代的女子是個什麽地位,嬴高也是相當了解的,他當然想改變這樣的情形,但是這顯然又是一個任重道遠的事兒。
于是嬴高隻能從自己的女人身上做改變,他相信,随着自己越來越多的帶着自己的兩個夫人到各個地方出巡,是一定能給大秦的百姓帶來想法上的變革的。
而就在嬴高想方設法的想要改改變女子在大秦的地位的時候,有一位女子,那還是相當的不安分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田言一同進入了鹹陽宮,又被嬴高直接丢給了胡亥的戚懿。
其實嬴高當初将她賜婚給胡亥的時候,完全是出于好心,從馮去疾那,嬴高已經了解到了戚懿和田言都是怎麽樣的一個情況,按道理來說,自己要是沒有相中戚懿的話,肯定也是不能把他留在鹹陽宮的,正常來說肯定就要送回她自己的家裏去,反正這個事兒都是馮去疾在暗中進行的,除了當地的官吏和她們本人之外,還真就沒有人知道她去幹啥去了。
但是以戚懿的家世,一旦嬴高把她給送回去的話,她的美貌隻能給她的家裏人帶來無盡的麻煩,甚至是災難。
嬴高心裏面想的是,既然一個女子因爲自己而改變了生活,那自己就得多多少少負責到底,再加上戚懿在一般人的眼裏面那還真就是個才色雙全的女子,這才有了把她賜婚給胡亥這件在嬴高看來兩全其美的事兒。
而這件事在胡亥看來也的确是個兩全其美的事兒,因爲随着他對戚懿了解的深入,發現戚懿當真是個尤物,跳起舞來每每讓他神魂颠倒。再加上戚懿是由嬴高親自賜婚的,所以胡亥對于戚懿還算是相當的寵愛。
而剛開始的時候,戚懿的表現也的确就像是一個賢妻良母一般,對于胡亥,也算是言聽計從,但是經過了不到一年的相處之後,戚懿就大概摸清了胡亥是個什麽樣的人,而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心裏面之前已經漸漸有些生了根發了芽的想法更加的不能控制了。
她始終認爲,現在田言的位置應該是她的,而嬴高在她各個方面都完勝田言的情況之下卻依然将田言留在了鹹陽宮裏,而把才貌雙全的自己像一個垃圾一樣随意的賞賜給了自己的弟弟,還是一個最不受待見的弟弟。
人的心裏面一旦充滿了黑暗,就再難恢複到之前的陽光,戚懿正是這樣。
她本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甚至于嬴高在将她賞賜給了胡亥之後,過了幾個月自己都有點把這件事兒給忘了,大秦的國事如此繁雜,實在是不允許嬴高關注像戚懿這樣一個人物,更不用說還是一個女子了。
但是嬴高不關注她,不代表她不關注嬴高,如今的戚懿,心裏全然是對嬴高的怨恨,特别是當她發覺胡亥雖然是個公子,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但是他永遠也不會向扶蘇那樣被委以重任了,他是一個被放逐的公子,或者說他自己放逐了他自己。
胡亥每天的日常便是在自己的府中飲酒,玩樂,觀看舞姬們的舞蹈,看一些雜書,總之,大秦的江山社稷他是不會關注哪怕一丁點的。
最終戚懿了解到了胡亥的過去,得知了他曾經是始皇帝最寵溺的公子,隻不過是因爲跟錯了老師,信錯了趙高,這才導緻了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大秦權力跟他不再有任何的關系了。
胡亥的确早就已經死了心了,他已經不再想着之前自己的老師曾經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自己能夠成爲大秦的一個明君那樣的話了。
但是戚懿卻并沒有死心,她雖然已經是胡亥的夫人了,也一直在面上做着胡亥的夫人應該做的事,但是當她了解到了這其中的因果和胡亥與嬴高之間的過往的時候,一個想法在戚懿的心裏慢慢的形成了。
在被嬴高賜婚給了胡亥的一年之後,戚懿的生活開始漸漸的豐富起來,她不像胡亥那樣每日把自己圈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她還是主動跟一些公子的夫人有了交往。
因爲她們都是同樣的身份,倒是還有一些共同的話題,特别是戚懿是嬴高親自賜婚給胡亥的,所以那些個其他公子的夫人倒是也都給她幾分面子,再加上她自幼也算是讀了一些書籍,很快就在鹹陽城那些公子的圈子裏有了存在感。
因爲大秦才剛剛經曆了始皇帝這一世的皇帝,所以對于皇子們的安排,并沒有什麽細緻的制度,這導緻了除了扶蘇在幫助嬴高鎮守着南海郡之外,其他的公子都在鹹陽城中蹉跎歲月。
就在嬴高出巡到了南海郡的這段時間裏,忽然之間在大秦公子的圈子裏面流傳出了這樣的一種說法,那就是嬴高之所以之讓扶蘇到南海郡做郡守,是因爲扶蘇爲人忠厚老實,易于控制。
而其餘的那些公子之所以隻能在鹹陽城中蹉跎歲月,是因爲嬴高怕他們在外面影響自己的統治,所以隻能将他們圈禁在鹹陽城中,而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控制他們,以免影響了嬴高自己的權力。
因爲嬴高的兄弟着實是不少的,截止到這個時候依然存在着的,那可是足足有十數個之多,而且大都是在二三十歲這樣的壯年,所以這樣的說法一起來,不少的公子真就有了想法,爲什麽那些平民出身的人都能在外面掌控着一個縣城之地,而他們正統皇族,卻隻能在鹹陽城裏面帶在不大的府邸中,這對于他們而言自然是不公平的。
這件事甚至傳遞到了蕭何和蒙毅的耳朵裏,這是他們倆萬萬沒想到的,之前嬴高在鹹陽城的時候,這些公子都是十分老實的,誰也沒想到會從他們這裏冒出這樣的流言。
這樣的流言,對于嬴高在大秦聲威的影響無疑是非常大的,一旦這樣的說法被大秦的百姓承認的話,嬴高就成了一個薄情的人,大秦百姓中好不容易形成的凝聚力就會在短時間内再度消失。
“左相,此事我等該當如何處置,這些流言,可是大有诽謗君上之嫌疑啊!”這一日,蒙毅和蕭何正皺着眉頭坐在一起,談論的正是這件事。
“此事乃是從大秦公子之中傳出來的,定然是他們中有人起了不忿之心,但大秦公子全部都是君上的兄弟,你我二人怕是也不好處置吧,更何況大秦有足足十數個公子,也不知這流言是從何人的口中傳出來的,我等還是莫要輕舉妄動啊。”
“唉,此事确是棘手,還是要等君上歸來之後親自定奪啊……”聽了蕭何的話之後,蒙毅也是微微歎了口氣,知道這可能還真就不是他們倆在這就能管了的事兒。
“但你我二人這些時日也不可放縱他們,太尉還應暗中派遣禁衛,看看這流言的源頭乃是何人,君上歸來之後,我等即刻将其中詳情禀告于他。”
當蒙毅和蕭何開始布置這件事兒的時候,在胡亥的府中,戚懿卻已經是好幾天都沒有出門了,而且胡亥發現這幾天自己這個夫人的臉上多了不少的笑意,這和之前一段時間有些冰冷的神情可就有點大相徑庭了。
這一天,戚懿剛剛親自爲胡亥舞蹈了一曲,看得胡亥那是相當的受用,舞蹈之後,胡亥大手一伸,就把渾身還帶着汗的戚懿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但是還沒等胡亥有下一步的動作呢,戚懿在他的懷中卻是率先開口了。
“公子可曾想過,若非是君上的橫空出世,如今在大秦皇帝之位上坐着的,就是公子了?”
這話一說出來,胡亥渾身就像是遭了雷擊一般,直接一把就松開了攬着戚懿的胳膊,險些把戚懿給扔在地上,但是戚懿對于胡亥這樣的表情并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良久之後,胡亥才反應了過來,他愣愣的看着戚懿,之後扭頭看了看周遭,見此時并沒有什麽侍衛在,連忙一把将戚懿拉起,幾步走進了二人的卧房之中。
“這等話語,萬萬不可再說起,一旦被君上知曉,你我二人的安穩日子便走到了盡頭!”
這個時候的胡亥,少有的露出了有些氣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