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一說出口,嬴高就知道這個家夥肯定是在實驗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這些,而是全都裝的人,應該是滿滿登登的裝了兩千多個軍士,這才說了兩千這個數字。
“想來爾等在試驗這戰船性能的時候也考慮到了其裝載能力,隻不過的忘記了這糧草辎重等一幹事項,不過這也無妨,能夠裝載兩千士卒的話,加上糧饷辎重,當能裝載下一千軍士。”
雖然王離的确遺漏了一些東西,但是嬴高卻并沒有因爲這個緣由就對他橫加指責,而是根據他所說的估算出了自己想要的數據。
“君上,這糧饷辎重,哪裏能用得着如此多,依我之見,沒就算是裝載了足夠多的糧饷辎重,也可以裝載一千五百之數的将士!”
說出這話的是司馬欣,司馬欣的在大秦的将領中,素來就以敢于仗義執言聞名,他的性情跟他打仗時候的風格一樣,都是直來直去的。
而且他自己知道,嬴高這一此把他給調過來,正是因爲之前在始皇帝的時期,他曾經被始皇帝派遣督造過戰船,當時正是徐福出海的時候所使用的戰船。
所以一見到這新的戰船,司馬欣的心裏面就想當的激動,督造過戰船的他知道督造戰船有多麽的困難,當時那種規模的都已經是非常的費勁了,更不用說現如今這麽大的,這其中的辛苦,那是可想而知。
當嬴高說出來隻能裝一千人的時候,司馬欣認爲這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了,于是才根據自己的經驗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但是嬴高接下來的回應,卻是讓周邊的将領們忽然之間有了一股子沸騰的熱血。
“若是強行裝載,倒是十分的可能,但是我大秦對于出征的水軍,一定是要提供最堅固的戰船和最安逸的環境,故而裝載一千人,讓我大秦的将士們在船上舒适一些,有何不可?戰船這等物件,我大秦既然能造出一艘,便能造出十艘,百艘,但每一個大秦的将士,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話一說出來,包括被嬴高反駁了的司馬欣在内,都已經是雙目紅潤,在韓信的帶領之下直接跪拜在地,口中高呼着贊美嬴高的話,那場面一時間還是相當的宏大的。
嬴高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随意說出來的一句話就有這麽好的效果,畢竟這句話他還是不摻雜水分的說出的,司馬欣說的沒錯,的确能裝下一千五百的軍士,但是嬴高也的确不想那麽幹。
至于原因,嬴高說出來的的确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還有一些個沒說出來的原因,就是在海上長時間的航行的狀态下,要是太多的軍士都擠在擁擠的船艙裏面的話,戰船上是很容易爆發出一些傳染性疾病的,一旦這樣的疾病爆發出來的話,那倒黴的可就是一整船的人。
所以嬴高早就想好了,自己會親自好好設計一下戰船的船艙,争取讓大秦以後乘坐戰船出征的水軍都能夠有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當然,這也是爲了保持戰鬥力,說到底會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能夠讓衆多的将領都跪拜在地的原因,不但是此時此地嬴高的話語,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兒,之前大秦的軍士,一直過的都是苦哈哈的日子,大量的資源的财富都被貴族占據着,始皇帝治下的國庫也并不是十分的充盈。
但是嬴高一登基,幾年的光景,就通過幾個新政和對秦律的修改把大秦貴族手裏的财富摳出來像變戲法一樣轉移到了大秦的國庫裏面。
有了錢和糧食,嬴高的底氣自然是十分的足,早在斬殺了冒頓之後,嬴高就以表彰大秦的将士爲由,将大秦軍士的俸祿足足提高了一倍有餘,别人不知道,他們這些個當将領的卻是知道的,在大秦的兵營裏面,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軍士如此的擁戴自己的皇帝,别人都沒做到,但是嬴高卻真的做到了。
“爾等這是何意,速速起來,看船,看船……”
面對這樣讓人淚目的情況,嬴高卻是十分的淡定,一面自顧自的向前繼續走着,一面示意跪倒一片的将領們起身,倒是讓跟在嬴高身後馮清和田言兩人看得十分的崇拜。
到這個時候,田言的心裏面再次的肯定,自己當初的那個決定做的真的是再對不過了,這要是當時自己在舞劍的時候一劍把嬴高給結果了,大秦現在都不知道得亂成什麽樣子了,更不知道有多少的大秦百姓會因爲嬴高的死去引發的戰亂而喪生,真的要是到了那個時候,田言知道,自己就真的成爲了天下的罪人了,也不可能會得到如此幸福的生活。
當然,田言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當時手裏面拿着的那把劍是一把有機關的劍,一旦她真的刺向嬴高的話,除了劍尖會縮回去之外,什麽事兒都不會發生。
在問完了裝載力的問題之後,嬴高再沒有提問過,而是自顧自的将這艘船的裏裏外外幾乎都看了一遍,之後就大手一揮,讓王離帶路去了壽春城中。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跋涉,嬴高也的确是十分的疲乏了,之前還尚且能夠依靠着對戰船的興趣勉強堅持着到這來,但是看過了戰船之後,一股困意襲來,嬴高實在是有點堅持不住了。
王離當然也知道衆人長途跋涉的事兒,當下也不遲疑,直接就把嬴高這一行人都帶入到了壽春城中。
到了壽春,讓嬴高有點意外的是王離竟然并沒有把自己安排在他的縣寺之中,而是帶着自己到了距離縣寺不遠的一處宅院,那宅院倒是十分的新鮮。
按照王離所說,這宅院乃是縣中一貴族剛剛翻新的,還沒有住過,正好嬴高趕上了,王離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将其征用,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貴族一聽說是皇帝要來當做臨時行宮之用,那當時就樂颠颠的答應了,甚至什麽補償都沒要,隻是讓王離重新在壽春城中分給了他們家一處宅院,可見嬴高在大秦百姓中的人氣到了一種什麽樣的程度。
嬴高再三确定了這的确是人家那個貴族樂意的之後,才同意了王離的這個布置,而且對于王離這個給了人家等價補償的決定還是十分的贊同的。
按照王離的說法,在次日的午時,他會在壽春城中給嬴高舉行接風宴席,到時候九江郡近處的幾個縣令也都會到場,而會稽郡的郡守陳嬰也正在從吳縣趕來,約莫着到了次日午時的時候也就到了。
一向不崇尚鋪張浪費的嬴高,這一次竟然破天荒的沒有阻攔王離的這一次接風宴席,他隻是對王離表示他肯定會到場的,之後就大搖大擺的進入的王離早就給他安排好的房間之中了,到了這個時候,誰都不能打擾嬴高呼呼大睡一覺的雅興。
這一夜,嬴高自然是不會跟馮清和田言她們倆發生什麽事兒,而且人家王離給他們找的這個府邸,其中可是足足有四五間卧房呢,他們仨一人一間還有餘富,這倒是讓嬴高在暗中诽謗了王離一番,心說此人還真是不會揣測皇帝的心思,咋就不好好尋思尋思我帶着兩個夫人來到底是爲了點啥。
次日的午時,嬴高把馮清和田言留在了那座府邸之中歇息,而自己則是帶着朱家趕往了壽春縣的縣寺,在那裏,王離給嬴高安排了一場盛宴。
嬴高到了之後,就看見陳嬰匆匆的帶着一衆官吏過來見禮,因爲嬴高此來十分的突然,所以陳嬰得知這件事之後匆匆的從吳縣趕過來,卻還是沒有在第一天見到嬴高。
雖然嬴高出巡的地點是九江郡,但是陳嬰也是他必須要見到的人,因爲他治下的地方裏,還真就有靠海的地方,大秦的水軍想要發展,光在江面上操練肯定是不行啊,大海是他們必須要涉足的地方,所以陳嬰勢必會在大秦水軍日後的發展中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當宴會開始的時候,嬴高倒是沒有什麽規矩,一面示意到場的官吏自在些,一面自顧自的吃了不少九江郡的特産。
但是底下的衆人不知道的是,當嬴高吃飽喝足了的時候,這場宴會的真正目的才剛剛顯現出來。
“諸公,今日朕到此,不但是爲了王離将軍的接風宴會,還想借着這一次宴會向諸公宣布些事宜。”
皇帝說要宣布一些事宜,那能有小事兒嗎,肯定不能啊,這一下子,之前還在底下觥籌交錯的衆人一下子就都老實了,他們全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嬴高,想要看看他會在這個地界上宣布出什麽樣的事兒來。
其實嬴高在這宴會上宣布自己的決定,也還算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爲這宴會上,不但自己帶來的将領們在,九江郡的官吏們在,就連會稽郡的官吏們也在,要是等到這宴會結束了,不少縣令就因爲政務繁忙要回去了,那之後再宣布的話,效果肯定是沒有現在好啊。
見衆人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嬴高吸引過來了,嬴高這才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他的表演了。
“朕昨日得見王離與陳嬰二人在九江郡中督造而成的戰船,心中甚慰,此等戰船,便是我大秦需要的戰船,二位這數載的功勞當是沒有白費,這一杯,當得朕敬二位。”
說完之後,嬴高拿起自己桌案上面的一樽酒水,一飲而盡。
雖然之前就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受到皇帝的表揚,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上,還是讓王離和陳嬰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二人聞言連忙出列,一面飲盡了自己手中的酒水,一面連聲的對嬴高道謝。
“但諸公可知,朕爲何要耗費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修建這等規模的戰船?有何想法盡可以說出,不管是不是合朕的心意,朕今日都赦爾等無罪!”
嬴高知道自己直接相問肯定是沒有敢回答,于是在後面加上了這麽一句,雖然說出來感覺挺别扭的,但是嬴高說完之後發現,這赦他們無罪還是非常的管用的,不少人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想要猜測一番皇帝的心思。
“君上,我等可以利用這些戰船像之前那徐福所言的那般,去尋找海上的仙山,一旦尋得了仙山,便可以保君上萬壽無疆,我大秦江山永固!”
這時候,一個剛才已經喝了幾樽酒水的縣令跪倒在地,高聲的說道。
“朕不信所謂的海外仙山,朕也不會萬壽無疆,但是大秦的江山,朕至少會保證朕在位的時候是異常穩固的。”
這番話說完,那人也知道自己好像是有點失言了,隻能悻悻的退去。
韓信一看這情形,心說還是别讓那些個啥都不懂的家夥站出來瞎白話了,嬴高問出這個問題的目的他還是相當的了解的,無非就是想要給這些沿海的官吏們灌輸一點知識罷了。
于是乎,韓信趕忙站了出來,跪倒在地,沉聲道:“依信之見,我大秦領土雖然廣袤,但那徐福之前已然證明了,大秦周遭的海水比大秦的領土都不知要廣袤多少,并且在海上,還有着與我大秦一般無二的王朝,雖然有些并未開化,戰力也是不值一提,但是一旦有比我大秦戰力還要強悍的王朝,那就是我大秦日後隐藏着的危機,故而我大秦要利用如今的時日打造堅固的戰船,而後再訓練水軍,以防萬一!”
韓信的這番分析,其實無非就是照搬之前嬴高的理論,但是這裏的人們是頭一次聽說啊,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都是一臉的不相信,有些甚至都不知道韓信說的是什麽,這沒有影子的事兒,爲啥就被韓信說的那麽的邪乎呢?
但是還沒等底下議論開呢,嬴高卻先開口了。
“韓信将軍之所言,甚合朕的心意,并且之前朕所派出的斥候已然有言,在南海郡之南,很可能有帶有武裝力量的王朝的存在,至于其到底有多麽大的規模,倒是不得而知,但是就沖着這一點,便足以爲我大秦敲響了警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