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自己制定的規則能夠被各個郡縣裏面的郡守和縣令們所理解,嬴高還專門招來了蕭何幫助他措辭,畢竟這個時代這樣拗口的事兒和規則還是不多的,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數學也并不是太好。
“君上,此舉……是不是略微有些繁雜了?”
當到了自己面前的蕭何竟然也向自己提出了這樣的質疑的時候,嬴高當真是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們偏科的現象十分的無奈,但是無奈歸無奈,凡事都得一樣一樣的來,你能讓這個時候的人先把治國理政的事兒給學明白了就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至于數學……嬴高心說還是等等再說吧。
于是乎,在無奈的蕭何的幫助下,嬴高回複着一個個郡縣的消息,他相信,自己已經逐步的将大秦百姓身上最是沉重的徭役這件事給解決的差不多的,百姓隻要不再苦不堪言,那麽參與講學的孩子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在縣中設置講學堂不過是嬴高暫時的戰略目标,而且按照他的想法,這個做法應當也算是相當的保守了,一旦縣中的講學堂出現爆滿的情況,嬴高就可以實施他的下一步戰略計劃了。
到最終,按照嬴高的想法,這講學堂是不可能單單以縣爲單位的,一個縣中的人口,那是絕對不止能提供出一二百個參與講學的少年的。
最終,講學堂将會以亭,裏等更小的區域爲單位,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大秦的土地上。
當然,那也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甚至可能會等到哪一個參加了講學的少年出現在大秦哪個郡縣的縣寺中做了官吏的時候,才真正會是大秦平民中讀書人的春天。
當嬴高在努力的讓大秦從内而外煥發出新生的時候,其實和大秦隔着一道長城的項羽也正在做着這樣的事兒。
最近的幾個月,項羽的目光沒有放在任何其他的地方,除了天天派人在匈奴和之前東胡的地界上尋找哪裏有鐵礦的蹤迹。再有就是催促着虞子期,盡快打造出質量和大秦相當的馬镫來。
這一天,虞子期終于是拿出了一個不論是大小形狀,還是堅固程度都與匈奴人的身形和習慣十分契合的馬镫,興沖沖的到了項羽的大帳之中給項羽驗看。
此時的項羽,正在跟範增和張良商議着些什麽,一看虞子期提着一副馬镫到了,項羽連忙站起身來,一把接過了虞子期手中的馬镫,上上下下的看了起來。
“可曾試過?”
“剛剛便在外嘗試了一番,此番打造,我又根據匈奴人的鞋靴和腳掌做了些許更改,比之上一次,又是有了不少的進步。”
在這樣的條件下能夠做到這樣的結果,虞子期的心裏也是相當的自豪,之前的一段時間,他跟在項羽的身後,自己頗有些難以擡起頭來。
這不是因爲别的,正是因爲他的親妹妹虞姬是項羽的夫人,而論起打仗,虞子期也真的比不上龍且和季布等幾個人那般的勇猛,雖然項羽帶來的人不會說什麽,但是匈奴的一些個部族首領背地裏喝點酒之後還是時常會拿出虞子期來打趣。
這些話傳遞到了虞子期的耳朵裏後,他雖然面上那是一笑而過,但是心中也是非常的不是滋味的。
但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日子過的顯然就敞亮了許多,要不是因爲他,這馬镫就算是被項羽發現了,真正落實到匈奴人的腳底下還不一定需要多長時間呢。
每當他拿出更加适合匈奴騎兵的馬镫時,匈奴人看虞子期的眼神那就像是天神一般,他們并不相信這樣神奇的東西是出自他的手筆。
馬镫,成了虞子期在匈奴的金字招牌,讓他的人氣大漲,也給了他信心,讓他堅信自己是項羽身邊不可或缺的人物。
“好!待我随你前去嘗試一番,肉眼看去,此番應當是可以應用在戰争之中了!”說完這句話之後,項羽拎着馬镫就要跟虞子期兩人往外走。
但是正當二人想要往外走的時候,在他們的身後,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少将軍,你在匈奴騎兵之中大肆應用這馬镫,莫不是想要真的讓匈奴人的戰鬥力提升一倍?”
這句話的聲調,已經跟張良平日裏說話的音調相當的不同了,話語之中明顯帶着憤怒,顯然,一聽張良的話語就知道,對于項羽一直在幹着的這件事,他已經忍耐了很久了。
項羽停下腳步,緩緩的回過頭來,先是跟坐在張良身邊的範增對視了一眼,範增沖着項羽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項羽這才轉向了張良。
“正是如此,先生有所不知,就這麽一個小小的物件,便能夠讓騎兵的戰鬥力提升一倍,當真是一神物啊!”
“既然如此,少将軍莫非是想要長久的在此地作者匈奴人的單于了?楚國的血仇,少将軍叔父的血仇,少将軍莫非全都忘了嗎?”
張良這話的語氣,完全就像是一個長輩在教訓他的晚輩一樣,可以說當着範增和虞子期的面,一丁點都沒有顧忌項羽乃是他們的主公這個事實。
“啪啦!”
項羽直接一甩手,将馬镫扔在了地上,臉色也忽然之間就變得通紅,顯然,這是他發怒了的征兆,自從到了匈奴的地界之後,項羽已經很少發怒了,但是這一次,那個年少輕狂時候的他好像又回來了。
他不知道一向穩重的張良爲何會在這個時候給他來了這麽一出,在他看來,可能張良真的就像不久之前他跟範增之間說的那樣,已經深深的跌落到了仇恨的深淵之中難以自拔了。
這個時候項羽的心中忽然間升騰起一個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想法,那就是張良到底還能不能在他的麾下起到之前那樣的作用,還是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先生又非是我,怎知我心中有想,你又非是楚國之人,又未曾與我叔父深交,怎知叔父與我的情感?莫非先生當初到了我麾下,就不是爲了幫助你韓國複國嗎?如今莫非是見韓國遲遲沒有複國,心中生了悔意?”
項羽一個張良的問題都沒有回答,反而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指向張良内心深處最刺痛的地方。顯然,對于張良,項羽也是做了非常深入的分析的。
聽了項羽的話,張良也是呼啦一下子站起了身來,走到項羽的面前,之後才開了口。
“不錯,我是爲了韓國的複國這才到了你麾下,但如今的你,恐怕早已不是那個江東的少将軍了吧,而是把自己真正當做了匈奴的單于,你見得大秦并沒有足夠的騎兵主動出擊将匈奴人剿滅,便已然是開始捉摸着在這匈奴的地界上偏安一隅,再不過問中原之事,是也不是?”
顯然,這些話也已經憋在張良的心裏面許久了,之前他尚且還能的心平氣和的問項羽什麽時候開始對大秦的行動,而項羽卻每每都以時機不到爲由拒絕,而這段時間根據他安插在大秦境内的弟子所言,刺客已經安排進入了鹹陽宮之中,但是後續就沒了消息了,這讓張良在這段時間裏面内心那是相當的焦慮。
不單單如此,這段時間忽然之間在匈奴的一些部族之中起了這樣的傳言,那就是項羽将會将所有匈奴的騎兵都裝備上新的裝備,然後帶着他們将東胡和月氏全部擊潰,最終一統草原,依靠着草原上豐富的資源,完全不用怕大秦的攻打。
張良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按照這樣的說法,項羽豈不是就成了這匈奴地界上的地頭蛇了,而且他在匈奴這越是發展的風生水起,他就會越不願意回到中原區,因爲和強大的大秦的對抗會将他處心積慮發展起來的勢力全部摧毀。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在張良的心裏面發生,就形成了項羽可能早已失去了複仇之心的想法,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就揮之不去,直到今天,完全的爆發了出來。
“我複仇自然有我複仇的方式,爾等既然選擇了跟從與我,便在聽從我的調遣,若是不能做到,那便離去!若是大秦的皇帝當真是你安插在鹹陽的數個刺客就能夠解決的,他又如何能安然活到現在?”
項羽的本質畢竟不是一個善于妥協的人,面對張良這樣莫名其妙的指責,他的心頭也早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原本就不贊同張良明知道用刺客成功的概率幾乎等于沒有,還讓自己精心培養起來的人到鹹陽宮裏面送死的行爲,事到如今,幹脆就說個痛快。
“我等雖知可能是必死之局,但我等并不懼怕,并不似少将軍這般,在溫柔鄉中蹉跎了鬥志!”
說完這句話之後,張良竟然雙手一背,快步就往大帳之外走去。火冒三丈的項羽眼看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長劍了,但最終還是被範增伸手攔了下來,範增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面示意項羽莫要動氣,一面想着張良離去的地方追過去了,顯然這樣的情況發生在現在,并不是這位老者希望看到的。
“當真是豈有此理!他若是當真有能耐,爲何不自己去當了這匈奴的單于?”
看着張良那高傲的背影,項羽一面喘着粗氣,一面當着虞子期的面憤憤的說道。
在項羽看來,張良這樣的人雖然頭腦的确是不錯,但是是永遠上不得台面的,他隻能躲在自己的身後,偶爾出一出計謀,僅此而已,顯然他忽然之間硬氣了,隻能讓項羽越發的看不起他而已。
“少将軍莫要動氣,如今在匈奴,少将軍已然是一呼百應之局面,這馬镫一旦當真應用到了匈奴人的戰馬上,匈奴人對于少将軍隻會更加的尊敬,到時不論少将軍想不想與大秦一較高下,我等都誓死跟随!”
項羽說出這麽一句話之後,虞子期倒是面色堅毅的表了一番決心,他剛才可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張良說項羽陷落在溫柔鄉之中,那說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妹嗎?
而且張良之前就曾經多次在人前勸谏項羽莫要讓美色迷失了方向,其中夾槍帶棒的說的都是虞姬,就已經十分讓虞子期不滿了,隻不過是礙于顔面,項羽又十分信任張良,這才沒有發作,今天終于得了機會了,自然是不能讓項羽在張良面前認了慫。
“好!且不去管他,他何去何從,于我何幹?拿上馬镫,我等還是去試驗一番!”
張良的三言兩語,自然不會影響項羽想要幹的事兒,說起來,項羽和嬴高之間還真的就有這麽一個挺大的相同點,那就是隻要他想去做的事兒,不管中間經曆了什麽,都是會努力的做成功的。
項羽和張良的這一次争吵,以及争吵之後張良險些出走的事兒,在匈奴的王庭不胫而走,人們雖然不知道項羽和張良到底是因爲啥大吵了一架,但是這個不經常發生的事兒倒是在匈奴的地界上面流傳的很快。
項羽和張良這兩個當事人并不知道的是,在距離匈奴的王庭還有着一段距離的一個地方,兩個人正在死死的盯着匈奴的一舉一動。
這個地方就是上郡,而現在的上郡,不單單有蒙恬在駐守着,還有一人,已經到了這有近乎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個人就是得了嬴高任務的韓信。
嬴高給韓信的任務的作戰地點,正是上郡,至于爲啥沒直接把這個任務交給蒙恬,倒也不是嬴高不信任蒙恬,而是守衛上郡本身已經很累了,嬴高實在不能把這麽一個費時費力又費腦袋的事兒再交給他了。上郡的防線長度,并不是任何一個其他将領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