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都不是讓彭越最高興的事兒,讓彭越真正心花怒放的,是韓信在跟他飲酒的時候曾經暗示他,明日在交接兵馬的時候,會跟他講述一些個夜郎的細情。
彭越乃是昌邑人,跟在巴蜀之南的夜郎國相隔十萬八千裏,夜郎的底細他是一問三不知,更别提直接用五百騎兵就把夜郎拿下來了,而根據韓信的說法,當初自己曾經帶着五萬大軍奉了嬴高的命令到南邊去逛遊了一圈。
當初他因爲好奇,還真就到夜郎國的周邊去看了看,而且當初曾經想過要不然就順帶着把他們給滅了得了,但是因爲擔心耽誤了南越的正事兒,這才沒有停留,但是經過了這件事,夜郎國的底細反正韓信是已經摸清楚了。
而且韓信在喝酒的時候言語之間隐約表現出來的竟然是要答謝彭越的意思,彭越到這個時候也沒想明白到底素未蒙面的韓信會因爲什麽事兒而答謝自己這麽一個市井人物。
但是這樣的好事兒,彭越也不想追本溯源了,要是自己這一次真的能夠把夜郎國給拿下來,從而在大秦的朝堂上面站住腳,怎麽答謝韓信都行,但是自己要是拿不下來的話,就算自己不戰死在夜郎,也沒啥臉面回來了。
三天之後,到了彭越率軍讨伐夜郎的時候了。
讓彭越深感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得了皇帝的召見,并且是在大秦的朝堂上面。
嬴高自然并沒有忘了這件事,相反他還心心念念的等着這個被稱作是遊擊戰争的鼻祖能利用五百騎兵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驚喜呢。
他把彭越找到了自己的朝堂上面,那是因爲大秦要對夜郎用兵了,這對于大秦來說也是一個不得不提及一下子的大事兒,夜郎雖然羸弱,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也像匈奴一樣,是異族,而且跟匈奴這樣的領土在中原之外的異族不一樣,夜郎的領土被中原的幾個郡縣包含在一處,把夜郎給拿下了之後,這塊地就是大秦的了,至少能夠在那新建立一個郡呢。
嬴高時不時的就讓大秦的朝堂上面多一個大家不認識的面孔,這已經讓這些官吏們見怪不怪了,而且彭越不像陸賈和陳平那樣,人還沒等到位呢他們的事迹就已經傳開了。
他往那一站,除了蒙毅馮去疾和蕭何韓信陳平他們幾個還真就沒人認識。所以吸引到的目光也并不是很多,直到常規事項結束了,嬴高開口了的時候。
“今日站在我大秦朝堂之上的人,乃是之前那一次與陳平一道在朝堂上考校之人中的一個,但此人與他人倒是有些不同,并非是諸多學派的傳承,而是以爲自幼熟讀兵書戰策的爲将之才。”
嬴高這麽一說,一衆官吏的目光終于呼啦一下子集中到了彭越的身上,這一看你還别說,這個家夥長得高大敦實,一身的腱子肉,往那一站真就像是一個黑鐵塔一般,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氣勢,跟一些站在朝堂上面的将領相比還真就不遑多讓。
“恩,此人乍一看倒是個将才!”
“你還真就莫要以貌取人,若是我府中看門的全到了此處,也是這般威武,但不會帶兵,頂個屁用?”
反正正經事兒也結束了,這幫人就開始對着這彭越評頭品足起來,有的說這人可以,有的說白費,銀樣镴槍頭罷了!反正一時間倒是十分的熱鬧。
而這個時候,嬴高終于又開口了。
“但是不是将才,可不是紙上談兵便可以知曉的,那是需要真正帶兵實踐方才能夠看出來的,我大秦雖然已經是将匈奴與項羽等心腹大患挫敗,但在巴蜀兩郡之南,還剩餘一夜郎國未滅,那夜郎國身處我大秦的包圍之中,想來國君也是日日寝食難安了,既然彭越說自己有此才華,朕便趁着這個機會讓夜郎國的國君心裏面踏實下去,讓彭越帶兵去把他滅了便罷了……”
彭越一聽這話,連忙在地,口中高聲道:“彭越定當不負君上所托,将那夜郎國劃入我大秦的領土之中!”
但是别人沒看見的是,說的雖然響亮,但是彭越的神情可就沒有那麽興奮了,低着的腦袋上面頂着的是一張苦瓜臉。
他心說皇帝啊,你咋就不說你就給了我五百人馬呢……
嬴高還就是沒說讓他帶了多少人馬,這一下子底下的人從嬴高那傲嬌的言語之中就知道了大秦現在國力那是多麽強大的,剿滅一個夜郎國,那不過是君上考校一個新人的課題罷了,這說明啥,說明你那夜郎國實在是太弱了,我們大秦的新生代将領的試水之戰就能把你給滅了。
“好!難得你能有如此信心,今日朝堂過後,便率軍出發吧!朕在這鹹陽宮之中等候着你的捷報!”
最終,彭越隻能是含着眼淚應承下了嬴高的這句話,結束了自己在大秦的第一次,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的朝堂。
朝堂之後,跟着嬴高回到了他平常處理政務的偏殿裏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尉蒙毅。
“君上,我等皆知君上愛才,這夜郎國乃是君上爲了考校這彭越之用,但當真就給他五百人馬?雖五百之數并非是大數,但君上既然已經答應了其可以在韓信将軍麾下調撥五百最精銳的騎兵,這些騎兵一旦折戟沉沙,不但使得我大秦的顔面掃地,傳進了軍中更是會讓将士們感到君上并不體恤将士們的性命啊!”
經曆了刺殺事件的處理之後,蒙毅在朝堂上面的掌控力比之前要強了不少,也比之前更加的敢于在嬴高的面前發表意見了,别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自己心裏可是清楚,那就是皇帝對自己的信任比之前更加的進了一步。
“若是朕告訴太尉,朕要是親自去的話,僅僅需要一百騎兵便可以滅了的夜郎國,太尉信是不信?”
“君上乃是大秦的皇帝,那夜郎國自然是不會敢于反抗……”
“咳咳咳……朕的意思是,朕若是那彭越的話,其實剛才太尉已然是說出了這一次戰鬥的破解之法,成與不成,便要看那彭越的頭腦夠不夠靈活了,若是這厮是個一根筋的話,我大秦還真就不缺少他這樣的将領。”
顯然,之前是蒙毅對于嬴高的話會錯了意圖了,這倒是讓嬴高有些尴尬,接連咳嗽了幾聲。
“我已然說出了破解之法??……原來如此!君上聖明!”
嬴高這三繞兩繞的,差點沒把蒙毅也給繞進去,要真是那樣的話,可就是一個大寫的尴尬了,萬一蒙毅沒理解嬴高到底是個啥意思的話,那蒙毅這個太尉豈不都是也成了大秦不缺少的那種将領了嗎?
嬴高當然也看出了蒙毅的尴尬,于是連忙又重新張開了口,準備岔開話題,畢竟一個小小的夜郎國,在嬴高看來還真的就不至于讓他們這兩個站在大秦權力最頂端的人在這瞎操心。
“彭越之事,暫且随他去吧,今日朕這還有一私事,想要說出來請太尉掌掌眼……”
嬴高說着話,有些期待的搓着自己的雙手,笑着看向蒙毅。
“君上的私事,這毅還是不便過問吧?”蒙毅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在這真的合适嗎的神情看着嬴高。
已經五十來歲了的蒙毅搞出了這麽一副表情,着實是讓嬴高有點憋不住笑了,心說這解開了心結的蒙毅,其實還是一個十分有趣之人的,可是要比成天闆着個大臉強上百倍。
“自然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便是朕的親妹,陽滋公主的婚事,經過朕這數載的考察,在我大秦的衆多尚未婚娶的青年才俊之中,還真就隻有韓信能配得上陽滋公主,太尉乃是自小看着朕與妹妹長大之人,覺得此事如何啊?”
嬴高說出這話的神情那是相當的輕松,還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家事兒,然後讓蒙毅給自己參謀參謀的樣子。
但是蒙毅一聽竟然是這個事兒,先是一愣,之後表情可就凝重了起來。
蒙毅在大秦的朝堂上面都已經混了多少年了啊,那當真是個老狐狸了,他雖然對嬴高的忠心是沒的說的,但是他和嬴高之間,和其他的三公九卿之間的關系,卻不能因爲你和皇帝之間相互信任就不用理會了,這裏面還是有着許多的門道的。
嬴高要把自己的妹妹下嫁給誰,要是正常來說也并不是太尉能夠插得上手的,除非陽滋是要嫁給蒙毅的兒子。
這裏面的問題,自然是處在韓信身上,韓信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将領而已,并沒有什麽其他要緊的職位,但是在大秦官場上面的一種說法就是,咱們的皇上對于韓信的信任,已經遠遠超過了蒙氏兄弟了,甚至有不少的人暗中揣測,用不了多少時日,大秦的太尉就是韓信的,蒙毅早晚都得靠邊站。
這樣的說法,能瞞得過嬴高嗎?能瞞得過蒙毅嗎?顯然都是不能的。
這些東西一結合,在蒙毅的腦袋裏面轉了一圈,蒙毅當時就知道嬴高這麽問到底是啥意思了。
要是蒙毅不知道這個事兒的話,韓信忽然之間成了皇帝的妹夫,地位更加會是水漲船高,蒙毅自然也就會結合一下那些流言,時不常的想一想自己說不定啥時候就得把太尉讓給韓信了,這對于他跟嬴高之間的關系,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現在,嬴高下嫁妹妹之前别人不問,先問問你蒙毅,并且言語之間都已經說了,我這個妹妹,是你看着長大的,換句話說,她是你的晚輩,這麽一來,韓信也會成了你的晚輩,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個太尉,除非你死了,不然到不了韓信那去!
有的時候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要的還就是這種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感覺,現在蒙毅和嬴高之間,顯然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了。
“韓信當真是大秦青年才俊之中的佼佼者,陽滋公主能下嫁韓信,當真是一件好事!”
蒙毅微微思考了一會,對于嬴高所提的這門親事就豎起了大拇指了。
“好!既然太尉對于此事都是這般的認可,朕這幾日就找個時間把這個事兒給辦了!”
顯然,這一次蒙毅過來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的,要不然真等到韓信興高采烈的把陽滋公主迎娶進自己的府門而蒙毅不知道的那天,這剛剛才到了蜜月期的君臣之間就不一定又出現啥事了呢。
這一天,彭越跟着韓信到了鹹陽城郊的兵營之中,點齊了衣甲鮮明的五百大秦騎兵,之後,韓信在彭越的耳邊低聲細語了一番,也不管彭越那錯愕的神情,直接像嬴高時常對自己做的那樣,拍了拍彭越的肩膀頭子,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同樣是這一天,嬴高拟好了自己的诏命,稱自己答應了将軍韓信幾次三番的求取公主陽滋的請求,批準了他們的婚事,而大婚的日子,就在十日之後,這個消息一出,衆多鹹陽城裏面的美少年紛紛捶胸頓足,恨自己沒有像那韓信一樣死皮賴臉的去求皇帝。
還是這一天,已經率軍回到了上郡的蒙恬接到了自己安排在匈奴的斥候發回來的一個十萬火急的消息,看了這個消息的蒙恬,呆呆的看着長城之外匈奴的天,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而他接到的消息,正是匈奴經過了大敗剩餘的部族在經曆了一番休整之後并沒有各自爲政,而是在匈奴的王庭之中悄然選出冒頓之後的新一任單于,而這新一任的單于,赫然就是之前不知去向的項羽!
中原人,成了匈奴的單于!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啊……顯然是一個不能讓蒙恬理解的故事,他心裏面想的是,匈奴人難道真的被中原人給殺的跪下了嗎,哭着喊着叫中原人爸爸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