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話的這人的确是頂着很大的壓力,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秦律在嬴高的心裏面也并沒有那麽的莊嚴肅穆,規矩是死的,人家皇帝是活的啊,嬴高真正看重的當然是事情發生的緣由,你騙了我,那不要緊,我得看看你是爲啥騙我,你要是也是爲了我好的話,那騙就騙了呗!
但是嬴高的這個想法,他當然還就不能讓他麾下的這幫人知道,但是辦事兒的時候他卻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這麽去辦。
這個比嬴高大上一些的大漢,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顯然就是現在對讀書人的政策好了是好了,但是因爲反秦勢力和匈奴南越啥的都被大秦給滅的差不多了,武将大秦用不着了,所以他們這些個自幼也讀書,但是讀的是兵書的人可就倒了黴了,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嬴高聽了這話之後,倒是沒怎麽生氣,因爲他提出來的這個問題,還真就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忽略了的一個問題。
嬴高反秦勢力被剿滅的差不多了之後,他的确就是緻力于爲大秦招來一些個能夠在朝堂上面發聲出力的人。
而武将,在嬴高的潛意識裏面那的确好像是用不了那麽多了,所以他就沒在意,畢竟現在蒙恬還不算太老,韓信又十分的年輕,再加上陳嬰,王離他們,基本上守住大秦的各個緊要之處那也算是綽綽有餘。
“你的意思是,爾等這些熟讀兵書之人,已然被朕給忽略了?”
“這……正是此意!”這大哥一看,自己左右也已經犯下了秦律了,剛才已經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是皇帝都沒咋地自己,到了這個份上,當然是把心一橫,說出一些個實話了,于是他這個回答,倒也當真是十分的幹脆利索。
“大膽,你這是質疑大秦皇帝所行之事,此時就當拖出去斬了!”
說出這話的是蒙毅,蒙毅身爲大秦的太尉,正是武将裏面的最高級别将領,有關武将的事兒,蒙毅當然是能夠插得上嘴的。
“太尉莫要動怒,你說朕忽略了可以爲将之人,那你且說,你爲何不加入到我大秦的君上,依靠斬殺敵軍獲得爵位?”
“大秦變法至今,雖說也封賞了一些爵位,但真正沖出桎梏的,卻隻有武安君白起一人,這戰功雖說對于黔首已然是十分的公平,本可以爲将者,卻在亂軍之中被敵軍砍殺,豈不是大秦之損失?”
顯然,這個人既然把原來應該來的家夥給打暈了自己到了這兒,他的腦袋裏還真就是十分有貨的,他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一番說辭,而現在,雖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了,但是還是在一一的向嬴高陳述着。
“朕看你言語之中的意思是,你可以與我大秦的武安君白起相比?”
“某,不敢自比與武安君,但若是君上能給我一個施展的機會,某比不會讓君上失望,到時君上再斬殺了某,也是絕無怨言!”
這番話,也算是這個人拼死說出來的了,他知道,自己這是在跟皇帝講條件,分分鍾就可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但是自打他下定決心直接自己承認了自己是冒名頂替的這個事兒的時候其,他就已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原本他是想要這輩子就用那個劉餘的名字在大秦的朝堂上闖蕩了的,左右那個劉餘已然是被他留下了書信恐吓了一番,他也知道劉餘是個膽小之人,所以這個事兒基本上是不會露餡了,但是到最後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後悔了……
“你姓甚名誰?”
“某名曰彭越!”
“彭越?”
嬴高一聽這個名字,心裏面就是一動,本來他就想,有這樣的膽識的,應該不可能再曆史上是個籍籍無名之人,畢竟綁架了皇帝要召見的人物,讓後自己屁颠屁颠的過來了這樣的事兒,嬴高估摸着整個大秦好像也不會有多少人敢于去幹。
彭越這個人,嬴高的确是有印象的,這個人也的确就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個熟讀兵書的武将,帶兵打仗的确有幾下子。
對于這樣的人,就跟陳平一樣,既然自己都送上門來了,嬴高自然是不會白白的錯過去的。
雖然按照彭越自己的說法,嬴高現在表現的就好像以後大秦就要靠這些個各個流派的讀書人了一樣,但是嬴高自己的心裏面可不是這麽想的,匈奴滅了是不假,但是嬴高的眼界裏面可不是就僅僅有這麽一個鄰居匈奴,所以這個彭越,他是需要的。
但是需要歸需要,彭越這樣的表現,那已經的的确确對于嬴高來說有點膽肥了,這個事兒要是傳出去,以後成了大秦地界上人們爲了上位而争相效仿的對象,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可知罪?”
沉默了一會,嬴高忽然之間就冒出了這麽一句。
彭越一聽,當時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說完了,自己這麽做觸犯大秦的律法實在是太深了,看來皇帝還是不可能饒了自己啊!
于是,彭越垂頭喪氣的答道:“某知罪,任憑君上處置。”
當然,雖然知道自己這把要跪了,氣節還是要有了,吓尿了這樣的事兒,彭越是十分不想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好!先拖下去仗責二十,再拉回來!”彭越說完知罪之後,嬴高這話那是脫口而出。
“啊?仗責二十?”
這下子不但已經在那閉目等死的彭越有點沒太聽明白,就連蒙毅也是皺了皺眉眉頭,顯然是沒太看明白嬴高這個決定,在他看來,這個所謂的彭越,無非就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到大秦的鹹陽宮裏面來碰運氣的人罷了。
這樣的人,那肯定是留不得的,但是他哪裏知道嬴高還就能靠着前世的記憶判斷出來這是不是個人才,當然,嬴高的這個能耐,肯定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所以在他們的眼裏面看起來,也就成了嬴高時常做出一些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決定來。
君子一言,那可是驷馬都難追啊,更何況嬴高是皇帝,所以這個決定做出來了,那也就做出來了,除了一臉懵逼的被拉出去打二十仗的彭越,其他人也隻能靜靜的看着這樣的結果,包括一直就對這個彭越十分氣憤的陳平。
陳平是個讀書人,他當然知道得了這麽個機會對于像他這樣的人是多麽的不容易,對于那個被彭越給幹蒙圈了昏死過去了的劉餘自然也是這樣,所以感同身受的陳平恨不能嬴高直接斬了這彭越才好。
但是顯然,他失望了,這一時間,他覺得自己走過最長的路就是坐在自己面前這個剛剛遭遇了刺殺卻一臉不在乎的皇帝的套路,他隐隐感覺到,如果自己日後真的在這大秦的鹹陽宮裏面當了什麽官職的話,肯定會是個十分浪費腦細胞的事兒。
等了不大一會,一陣子腳步聲傳來,彭越又回來了,但是這回回來的彭越跟之前那個好像是打不倒的漢子一樣的人可就有點不太一樣了,剛才被帶走的時候,他可是大步流星的走的,但是這回回來,卻是被幾個禁衛給用一個像是擔架一樣的東西給擡回來的。
大秦的刑罰,幾乎就沒有不痛不癢的存在,這仗責二十,跟斬殺了他相比那肯定算是輕了不少,但是當這棍子真的打在彭越的屁股上面的時候,彭越才知道,這也不是啥好結果啊!
但是知道歸知道,等着而是棍子打完了,他的屁股已然是都沒了感覺了,自己壓根就不知道被打成什麽樣了,就知道疼的自己好像都已經昏過去了,之後又醒過來了。
當然,這二十棍子打成個這樣,那還得說是嬴高有話,打完了還得帶回去,顯然就是他還有事兒要跟這位說,所以行刑的那兩個人也就自然而然的留了點手,要是不然的話,這彭越可就不是被擡着進入到鹹陽宮這麽簡單的,他的命能不能留下,那都是個未知數了。
“這二十仗,不過是一番教訓,若是日後你這厮再有如此舉動,怕就不是這區區二十仗這麽簡單了,你既然自比于我大秦的戰神白起,自然便是對于自己帶兵打仗有着相當的信心,既然如此,朕這裏有一事,想要交于你去嘗試一番,不知你是如何想來啊?”
看着在那龇牙咧嘴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的彭越,嬴高輕描淡寫的問道。
彭越雖然這一次被打的實在是夠嗆了,但是一聽嬴高這話,那眼珠子當時就亮了起來,心說這個事兒還是有門的,自己的這一頓打,看來還真就隻是人家皇帝對于自己的一個警告,于是掙紮着從那擔架上面一面想要爬起來一面說道:“但憑君上吩咐,某定然會将此事完成!”
“好,在我大秦巴蜀兩郡之南,有一夜郎國,不知你知否聽聞啊?”
“君上可是想要讓某帶兵去滅了那夜郎國?”
一聽這話,彭越的眼神就亮了起來,夜郎國的确是在大秦的領土周邊僅剩下的相對獨立的一個國家了,要是嬴高能把這個事兒放心的交給自己,然後自己完成的還比較圓滿的話,那自己在大秦的武将裏面也就算是能夠站得住腳了不是?
“正是,你是否有能力,此戰之後便可以看出來了。”
“某定會萬死不辭!”這下子把彭越的激動的,直感覺自己的屁股好像忽然之間又有點感覺了,當然,除了疼還是疼,忍着疼,帶着憋得通紅的臉,他還是向嬴高拱手保證着,那場面倒也算是相當的感人了。
“好,給你一月的時間修養,一月之後,你便帶着我大秦精銳騎兵五百,去取那夜郎國吧!”
嬴高這前半句說出來後,彭越的心裏面還是十分感激的,一個月的時間之後,自己這屁股估計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帶兵打仗,那也應該是沒啥問題。
但是後一句一出來,他當時差點吓得從擔架上面掉下來,五百騎兵,就想取了人家夜郎一個國家?這實在是有點颠覆了彭越的認知,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了。
同樣驚訝的還有蒙毅,夜郎是個什麽地方,蒙毅當然是知道了,想要滅了夜郎,對于大秦來說的确是不難,你就是派司馬欣帶着幾萬人到那了,估計就把夜郎給吓唬的敗了,但是五百騎兵,這簡直就是玩一樣的事兒,幾乎不可能成功,蒙毅完全不知道嬴高給彭越出了這麽一個難題的目的是啥,但是又不能當着這麽多的人的面質疑嬴高,隻能是在那皺着眉頭,一臉的凝重。
“君、君……”
“速速将他擡下去療傷,一月之内,便使得其痊愈!”彭越雖然還有話,但是嬴高就好像是沒看到一樣,擺擺手,禁衛就把彭越給擡下去了,至于擡到哪去了,連彭越自己都不知道。
這皇帝,行事還真是十分變幻莫測……
這一切,全部都看在陳平的眼裏,陳平見一臉生無可戀的彭越被擡下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嬴高到底是想要彭越死還是想要重用彭越。
所以對于自己今天的結局,陳平心裏面也是一點的底都沒有,因爲他說完了之後,嬴高可是一點都沒表态呢,他甚至覺得,會不會經過了彭越這麽一鬧騰,自己說了啥人家皇帝都忘了。
“今日之事,便到這裏吧,陳平,三日後到此處參加我大秦的朝堂,你的任用,三日後便有分曉。”
終于,在嬴高都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終于是提到了陳平,陳平一聽這話,當時就跪在了地上,對着嬴高千恩萬謝,他的心裏面,那當真是相當的激動啊。
一共來了二十人,到最後十九個幾乎都白來了,留下的就隻有自己這麽老哥一個,他當然心裏面是十分興奮的,這說明啥,說明他取得了皇帝的認可啊,陳平相信,三天之後,他就會成爲這大秦朝堂上面的一員,隻不過不知道是啥官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