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和項羽都是聰明人,都知道這要是一開始沒有被發現的話,到了距離鹹陽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的韓國故地之後,被發現的概率就更加的小了。
按照之前項羽和冒頓商量的分工,那就是項羽負責派出斥候到大秦的境内,盡力的把大秦境内和東胡連接處防衛薄弱并且距離鹹陽城的距離比較遠,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将消息告知項羽,而準備兵馬和糧草的事兒,那就是冒頓的了,項羽隻是負責像跟東胡作戰的時候一樣,指揮匈奴的騎兵攻打到長城之内就可以了。
“既然将軍派出的斥候已然成功潛入到大秦的境内,待得這嚴冬時節一過,我等便可以圖謀大秦之地!”
這次能不能對大秦成功的用上突襲的計策,項羽派出的那些個斥候還真的是十分重要的,隻有他們真正的起到了應該起到的作用的話,才能避開蒙恬的大軍,這要是還沒等打進去呢就得跟蒙恬的大軍交手的話,實在是冒頓所不願意看到的。
蒙恬和他,那都是多少年的老對手了,可以稱得上是知己知彼,這仗一打的話,損失可就多了,到時候就算是能把蒙恬給幹廢了,也是個後繼無力的局面。
所以冒頓這個時候心裏面主要的想法就是想要先避開蒙恬的兵鋒,因爲他對于自己麾下的匈奴騎兵那還真的是相當的了解的,要是自己麾下的軍士先跟大秦的軍士死磕了一陣子,進入了長城之後又迎來了援軍再打上一陣子的話,士氣也就沒的差不多了,匈奴第騎兵猛是猛,但是有一個毛病,那就是隻有前三闆斧還算是挺猛,之後再沒有甜頭的話就開始一個個變得蔫頭耷拉腦的了。
所以這一次冒頓已經計劃好了,先在韓國的境内打進去,這樣進去之後應當是不會立刻就被大秦的軍隊給堵住,蒙恬從上郡就算是知道了消息趕過去的話,等他到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冒頓知道,自己麾下的騎兵們得見一見血,見一見葷腥,見一見大秦的女人,隻有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士氣才能真真正正的被提起來,對于匈奴人來說,講那些個破破爛爛的死規矩是壓根就沒有用的,肉吃着,酒喝着,女子玩着,他們就能嗷嗷叫喚着給你往前沖,說什麽家仇國恨,那都一丁點的用處都沒有。
所以項羽之前跟冒頓反複在強調的糧草的問題,冒頓可以說是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他雖然說在匈奴的單于裏面也算是不世出的人才了,但是他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匈奴人。
在他的心裏,要是像中原人那樣在騎兵的身後帶着行動緩慢的押送辎重糧草的隊伍,那自己麾下的人就不叫匈奴騎兵了,匈奴人的糧草,從來都是和人一起挂在馬背上的。等到這一波吃沒了的時候,他們也肯定已經掠奪到了下一波的食物了,像項羽說的那樣做的話,隻會拖慢他們的行程而已,而且從匈奴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想在冬天最大程度上保全他們的戰馬的話,勢必是剩不下什麽多餘的食物的。
冒頓心裏面想的是什麽,項羽自然是不知道的,雖然東胡已經被他們給拿下了,但是項羽還是帶着自己的那不到一萬人馬一直駐紮在最開始的那一小片地方,他已經數次拒絕了冒頓邀請他和範增,張良等人到他環境相對來說更好一些的匈奴王庭生活的好意,這一次雖說也是冒着風雪而來,但是在跟冒頓确認了這些事情之後,項羽依舊是決意連夜趕回自己的駐地。
冒頓知道,二人下一次要是再想見面的話,要不就是項羽那邊得到了什麽有關大秦境内的靠譜的消息,要不然就得等到來年開春了。
項羽不知道的是,本來應該并沒有什麽如此急切的就要攻擊大秦的理由的冒頓,其實心裏面好像比項羽還着急,而且項羽絕對想象不到冒頓如此着急的緣由。
事情說完了,冒頓又是用一頭已經在大帳的火堆上面烤的滋滋直往外面冒油的全羊招待了項羽一頓,項羽倒是也不含糊,倆人加上項羽帶來的龍且沒多長時間就把這一整頭的全羊給吃的隻剩下骨頭了,拿出一整隻羊來招待客人,幾乎就是匈奴人最好的待客方式了,項羽也知道,這個時節普通的匈奴部落裏面的人幾乎還都在餓着肚子呢,所以對于冒頓的慷慨,他還是客客氣氣的道了謝。
看着項羽和龍且二人離開的背影,迎着呼呼的寒風站在大帳旁邊的冒頓眼睛裏閃爍着一番别樣的光彩。
“單于,既然你對那跟在項羽身邊的女子有些興緻,不如我等趁着數日之後可能會來臨的風雪到項羽的營寨之中将其擒獲獻給單于,單于又何必看他的眼色?”
冒頓心裏面想的是什麽,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兩個親信顯然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那是相當的詳細。他們早就看不慣冒頓這樣明明就看上了人家的女人,卻是不能直接讨要,或是直接将其抓來享受了再說,而這樣的話,也已經不是他的這兩個親信第一次說出來了。
“這項羽,如今任何人都不能妄動,特别是在我等得知其斥候所帶回來的消息之前,不得讓這厮察覺我一丁點的蛛絲馬迹,爾等二人若是敢于背着本單于擅自行動,本單于便先将你二人斬了!”
這二人一看這次又是這麽個結果,不由得紛紛歎了口氣,然後微微的颔首,便是接受了冒頓的命令。
“少将軍,那冒頓對于你當真是萬分的敬重,但我等若是當真攻入了大秦的境内的話,少将軍依舊會跟着冒頓一同行動嗎?若是讓大秦的百姓看到少将軍與匈奴人在一處作戰的話,此事早晚都會傳到我楚國的境内,到那時少将軍若是再次回到江東,怕是會有人對少将軍的所爲有異議啊……”
在回去的路上,龍且猶豫了半天,終于是把他自己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他們跟着項羽過來的人,幾乎都知道項羽在匈奴地界上有多麽的不容易,自然也知道項羽是爲了給楚國複國才這麽做的,但是有一點,那就是楚國故地的人不知道啊,他們一旦要是知道了項羽是跟着匈奴一起打進大秦的領土的,那對于項羽怕是就不會有任何的好感了。
項羽的這種行爲放在後世來說,可能有一個詞會顯得比較貼切,那就是漢奸。
嬴高打下了楚國的地方,人家也是要好好的治理的,百姓所有點不能接受的就是楚國的名号變成了大秦而已,這樣的習慣,随着時間的推移早晚都是會改過來的。
但是要是你項羽帶來的是匈奴,那可就不一樣了,匈奴是什麽尿性啊,那就像是一大片的人形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而且最重要的是,非我族類。要是之前秦國的軍士被其他六國稱作虎狼之師的話,那麽這匈奴在中原人的眼裏面就是真正的虎狼。
“除去匈奴,我等無法打回大秦的境内,更不用說楚國複國之事了,若是此番能借助匈奴的力量攻打進長城的話,大秦皇帝和匈奴單于的腦袋,我都會拿在自己的手中,到那個時候,中原的百姓便知我究竟是爲了何事方才到了匈奴。”
雖然項羽說出來還是相當的自信,但是龍且總是感覺項羽的心裏面還有什麽未盡之言一樣,自從到了匈奴的地界上面并且逐漸站穩了腳跟之後,龍且發現項羽的脾氣秉性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變得沉默寡言了,而且他的眼神裏面所透漏出來的東西也越發的多了,之前的項羽,龍且有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心裏面到底在想着什麽,他的心情到底是怎麽一番模樣,但是現在,龍且越發的發現自己有點看不透這個少将軍了,或者說,在他們的稱呼中,應該把少将軍中最前面的這個字給去掉了。
項羽回到自己的駐地之後,不顧自己渾身的涼氣,直接就鑽進了範增和張良所在的大帳之中,因爲他們倆幾乎是日日都在分析着大秦和匈奴的近況,所以索性就住在了一個大帳之中,這也爲項羽随時來跟他們商讨一些情況提供了相當之大的便利。
項羽進來的時候,範增和張良正圍坐在一小堆篝火前面,就那麽四目相對的看着,面色有着幾分的凝重,項羽一看就知道,這倆人可能是分析出來了一些不怎麽好的事兒,畢竟自己頂着風雪,到匈奴的王庭去找冒頓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光景了。
“君上,那冒頓反應如何?”
見項羽風塵仆仆的進來了,二人就知道項羽肯定是有事兒要跟他們商量。
“他顯然并不知曉我已然得樂大秦境内之人傳過來的消息有近兩月的時日,這便說明冒頓對于我等的監視,依舊并不算如何嚴密,二位先生應當早做布置啊,一旦到了大秦境内,我軍定要迅速與匈奴脫離開來,若是不然的話,怕是冒頓也不會讓我軍輕易的到楚國故地。”
顯然,在确定了明年開春基本上就會攻打大秦這件事之後,項羽真正開始擔心的是自己麾下這些人馬的安全,這些人馬雖然不多,但是項羽知道,自己到了大秦之後,這些人馬才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他們的安危要是保全不了的話,自己可就算是當真完全爲匈奴做了嫁衣了。
“此事倒是不用少将軍挂懷,但有一點,一旦少将軍率領匈奴騎兵攻進了大秦,且不說大秦百姓會對少将軍如何想來,便是那冒頓,怕是就會做出卸磨殺驢之舉啊,大秦長城破了之時,少将軍的性命便會陷入危機之中,若是少将軍當真率領着匈奴的騎兵,怕是兇多吉少啊!”
顯然,範增和張良自始至終就沒有把冒頓當真是真心真意的好夥伴,冒頓之前的作爲,他們倆在匈奴的地面上那麽長時間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不少之前的部族首領在酒後都曾經無意的透漏過之前頭曼單于的死那是相當的蹊跷,除了冒頓和他的親信之外,沒有人知道實情。
所以在張良和範增的心裏面,冒頓的父親極有可能就是他殺的,而他殺死自己父親的目的,就是要把匈奴掌控在自己的手裏面,而這樣的一個人,顯然是不會放過一個在匈奴地界上面呆了太長時間,對于匈奴非常了解的項羽的。
“那冒頓心中所想,與我心中所想,怕是一般無二,但二位可要知道,冒頓的目的,是攻進大秦的領土之上好生掠奪一番,其實對于滅掉大秦,斬殺公子高之事,想來那冒頓也并不是太過上心。而我等的目的卻是複了楚國,斬殺公子高,故而到了大秦的境内,冒頓便不再與我等一條心了。”
顯然,他們倆擔心的問題,項羽早就已經想到了,這倒是讓張良和範增心裏面稍微松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項羽一門心思的就想着怎麽帶好匈奴的騎兵,到時候一旦破了長城,人家的騎兵翻了臉了,項羽就算再有能耐也跑不出去啊。
而現在項羽能臉色如常的說出這句話來,那就說明戰場上面的事兒他自己心裏面絕對那是有數的。
“不知少将軍可有應對之法?”
“冒頓想要攻進長城之後兵不血刃的擄掠一番,如今我等也是正配合他在做此事,但是當真是不是讓他兵不血刃,還不是我等可以決定之事嗎?他想要避開蒙恬,我偏偏便讓他避不開蒙恬……”
這一次,顯然冒頓把項羽給想的有點簡單了,而且破天荒的是,嬴高也把項羽想象的有點簡單了,項羽這一兩年來的成長,的确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