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與我等發生過交戰的反秦勢力的确隻剩下項羽一行人占據着會稽郡堪稱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也的确如你所言,吳芮若是當真去了會稽郡,我等隻要靜觀其變即可。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啊……”
“君上之意是……那英布也并非是真心投靠我大秦?”
韓信這話一出,嬴高心說你這厮是對我的眼光我多懷疑。
“英布遠在六縣的族人已然被我暗中接至了鹹陽城中,故其斷然不會對我大秦生了二心,朕的擔憂是……吳芮若是當真去了那裏,此事可就複雜了。”
嬴高緩緩的站起身來,嘴裏面一邊喃喃的說着這句話,一面慢慢走到了距離自己和韓信不遠的牆面上挂着的巨幅大秦地圖之上,手中輕輕的點在了位于地圖下方的一處。
韓信一看嬴高此舉,連忙也站起身來跟了過去,一看嬴高手指的地方,腦袋裏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昨夜跟司馬欣喝酒的時候司馬欣順帶着說的什麽蒙毅被嬴高派到了南海郡去了,原因是南海郡的郡守任嚣沒聽扶蘇公子的号令,稱病不想交出兵權回到鹹陽來。
當時韓信并沒有對這個事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因爲不論是南海郡這個剛剛設立不幾年的郡,還是什麽任嚣,他都不怎麽熟悉。
而且司馬欣說了,任嚣那是之前就跟着始皇帝的老部下了,在司馬欣的印象裏面也不是啥硬氣的人,所以按照司馬欣的說法,蒙毅一去,這家夥肯定得乖乖的服軟,跟着回來。
現如今嬴高既然手指頭都已經指向了南海郡的地方,那就足以說明司馬欣的酒後之言是不準确的,這個海南郡那肯定還是有點風險的。
“君上擔心那吳芮去了南海郡之地,并且先于太尉勸動那任嚣反秦?”
韓信的腦袋那還是相當的靈光的,嬴高的一指,加上之前司馬欣那得到的消息,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嬴高的擔憂。
“不錯,南海郡的關鍵确是在于任嚣,但真正讓我大秦投鼠忌器的,是任嚣手中掌控的近乎三十萬大軍,更爲關鍵的是,這些大軍因積年累月的在百越之地作戰,對于我大秦怕是已然并無多少歸屬感,那吳芮若是去投奔項羽,據爾等所言不過帶着百十人并不會被心高氣傲的項羽奉爲上賓,但南海郡,卻與吳芮聲名鵲起的番陽相去不遠,這二人……多半早年便已然相識。”
顯然,嬴高的懷疑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吳芮和英布帶着百十個騎兵,那肯定是會抄小路直接奔着那去的,雖然蒙毅比他們早出發了好幾天,但卻并不一定先到。
而以吳芮的尿性,萬一勸說任嚣反了秦,或是做出了什麽讓任嚣不得不反的舉動,對于嬴高來說那可就是雞飛蛋打的局面,更何況一個扶蘇在那呆着,實在是有點太拉仇恨了,嬴高擔心一旦吳芮到了,扶蘇性命堪憂。
“就算如此,我觀英布乃是個識大體之人,若是其當真對君上真心,一旦事情不好定會尋個機會斬了吳芮,一了百了!”
對于這個英布,韓信倒也是相當的看好,雖然論起用兵這個老大哥比自己還差了點,但是在韓信的心中,那已然是可以了。
“那吳芮連此行的目的都沒告知英布,怕是一旦讓其安然到了南海郡中,就算英布有心,此事也是難了。”
“那不知君上有何良策?”這些個爾虞我詐的事兒,韓信聽起來就感覺腦袋有點疼,他真正喜歡的就是排兵布陣,用計謀在戰場上幹死你。至于朝堂上的事兒,至少現在他還不怎麽在乎呢。
“南海郡内之事,我等怕是已然鞭長莫及,但一旦這郡中有甚變故,郡外需得有接應之人,不然一旦此事當真混亂起來,難保會稽郡之人也興風作浪。”
嬴高知道,有的時候該放手就得放手,既然已經派出了扶蘇和蒙毅,并且他們也都知道了任嚣是個啥樣的貨色,那麽自己再怎麽擔心也是沒用的。
他跟韓信将這裏面的道道全部都拎出來說明白,自然是有任務交給韓信。
“接應之事,君上隻管交給信來處理便可,到時就算是南海郡反了,信身前有十倍之敵,信亦可以好生抵擋一陣,爲鹹陽争取些許時日!”
嬴高最擔心的是啥,韓信心裏早就明白了,于是乎對着嬴高做出了這麽一番保證,也就算是領了命了。
接下來,倆人又在嬴高的偏殿之後嘀嘀咕咕說了近乎半個時辰的時間,而這個事,知道的人那自然也是少之又少,就連蕭何和朱家,嬴高都并沒有告知。
鹹陽城裏面的官吏隻知道韓信這個年輕的将領雖然地位還并沒有章邯和王離那麽高,但是卻來來去去就像是一陣陣的風一樣,這才剛剛在大秦的朝堂上出現了一兩天,便又忽然之間不見了。
而鹹陽城郊外的兵營裏面,剛剛跟着韓信從北邊回來的大軍這才恢複了一點力氣,又被韓信拿着兵符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調走了,至于去哪,韓信沒說,他們也不知道。
……
南海郡,番禺縣的驿館之中。
扶蘇已經在這裏待了好幾個月了,這要是再看不出來這個始皇帝親自任命的南海郡郡守有問題的話,扶蘇就不會被始皇帝一度列爲儲君的第一人選了。
此時距離他發出信件的時間已然是過去了近乎兩月,他知道,再等等,要是鹹陽城裏面真的收到了他的消息,多半也該有動作了。
但是消息的确是等來了,但是首先來臨的卻不是鹹陽城的回信或是動作,而是一個讓扶蘇心中一丁點都不能相信的消息:始皇帝駕崩于鹹陽宮外。
扶蘇回憶着他離去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始皇帝身體還并沒有什麽異常,所以這個駕崩,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