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和趙佗這倆人,大秦朝堂上面的老人還是知道的,他倆當初壓根都不是征戰南越的主将,不過是因爲屠睢的身亡,又因爲百越之地路途遙遠,所以任嚣才就地成爲了那裏的主将。
在朝堂上的衆人壓根就不相信任嚣和年紀還不到三十召趙佗敢于連大秦最爲年長和名聲在外的公子扶蘇到了南海郡都不尊号令。
本來在衆人的心裏,之所以對反秦勢力并沒有那麽感冒,除了嬴高帶着上郡的那十五萬人馬在楚國的舊地上大殺特殺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其實正是大秦的南海郡還有着至少三十萬的人馬呢,萬一嬴高這十五萬人馬不行了,還可以從南海郡扶蘇那調過來點人馬。
但是現在這封書信一亮,衆人的春秋大夢一下子全都被驚醒了,這三五十萬的人馬,不論戰鬥力怎麽樣,那比那些個六國貴族組織起來反秦的散兵遊勇還是肯定要強上不少的。要是不能成爲自己的助力,反而加入到了敵人的陣營之中,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一時間,朝堂上的官吏們一個個手裏拿着竹簡,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啥,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偌大的朝堂上,霎時之間就安靜到了就算是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的程度了。
“諸公莫要驚慌,南海郡地處偏遠,料那任嚣也不敢輕易反秦,更何況如今我軍已然在陳郡将項梁斬殺,此舉當得能使其心中對我大秦更爲敬畏,這厮不過是對于身下那數十萬大軍的兵權有些割舍不下罷了。”
第一次上朝,自然不能讓底下這些人一見到點不好的消息就冷場了,嬴高心說要不是我對收拾了任嚣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話,我還不能把這個事拿到朝堂上來說呢……
“依君上之見,我等該當如何處置這任嚣?是派兵征伐,還是?”
見嬴高臉上也沒啥憂愁的情緒,底下的衆人才算是來了點精神,一名禦史站了出來,試探着問道。
嬴高一聽這話,心說你這厮行動倒是好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太不上道的,這尼瑪要是派一支軍隊去就想把人家當了好幾年的地頭蛇給剿滅,人家本來沒想反你豈不是也反了你了?
于是乎,嬴高雖然臉上依然是笑嘻嘻的一派輕松神情,心中卻記住了剛才站出來說話的那個禦史,心說就你這樣的,這輩子頂多也就是個禦史了。
“任嚣乃是我大秦派至南海郡的郡守,何來的征伐之理?既然任嚣身體抱恙,而那海南郡又是地處偏遠,怕是醫者比之我大秦朝堂都是多有不如,朕欲将我鹹陽宮中一名醫者派去番禺縣中,幫助任嚣醫治一番,而後陪同其一同回到鹹陽,不知諸公以爲如何?”
嬴高這話乍一聽起來那當真是十分的荒謬,人家扶蘇在信中已經說了,任嚣隻是稱病不出,言外之意就是這家夥壓根就不是真的有病,而是就是詐病,人家既然都是詐病了,你還整個醫者前去,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于是乎嬴高這番話啊說出來之後,那些個朝臣們一個個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良久之後,蕭何才微微歎了口氣,心說還得老哥我前來救場啊,總不能讓你一個皇帝自己接自己的話吧。
“君上此計甚妙,醫者一到,那任嚣自然知曉君上對此心思那已然是了然于心,且再過上數日,那任嚣便會得知始皇帝已然離世之事,此事若是始皇帝處理,任嚣這厮性命多半不能保全,而公子派去了醫者,那便是相信了其身體抱恙之事,任嚣若是識時務,多半會借此機緣回到鹹陽,到那時扶蘇公子自然便會漸漸開始掌控南海郡的諸事。”
蕭何這麽反向一推理,平日裏不谙計謀之事的朝臣們方才有點明白了嬴高這番話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在給任嚣一個台階下,畢竟人家現在是大秦的高官,擔任着郡守之責,爲他派去一個醫者,那顯示出了嬴高這個大秦新任帝皇對他的寬容,而非是縱容。
“如今朕所擔憂之事,乃是區區一個醫者并不能使得任嚣心中歎服,并且扶蘇兄長尚在番禺縣中,一旦此舉惹惱了任嚣,兄長便是有性命之憂,故此番我大秦需得一有分量之人帶着這醫者前往番禺,如此恩威并施,任嚣方才有放棄南海郡的可能。”
到這兒,嬴高方才算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派一個醫者的确是爲了表現出他剛剛登基想要給任嚣一個機會。
但是對于任嚣而言,要是單純這麽做了,反倒是顯示出了大秦有點軟弱了,所以嬴高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帶着這個醫者前往。
這麽一來,任嚣不論想要幹啥都得先掂量一下子,畢竟嬴高剛剛整死了一個項梁,人家當初也是帶着幾十萬人馬。
“不知此種重任,何人敢于領受?此番前往南海路途雖遠,但事關扶蘇兄長性命與南海的數十萬大軍,對我大秦而言,乃是頭等大事。”
嬴高的态度無疑已經表明,這個事就得這麽辦了,誰要是主動站出來,這個事就算是成行了,顯然這要是沒人主動站出來,嬴高就要開始點名了。
南海郡那是什麽地方啊,那可是之前大秦土地上的不毛之地,戰國七雄沒一個想要到那去發展了,一來一回,就算順利的話幾個月的時間也沒了,所以在面上看,這個差事可是肯定沒人願意去的。
但是當嬴高的眼神才剛剛的衆人之人掃視了不到一圈的時候,大部分都低着頭的官吏裏面就有了動靜。
這一下子,倒是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因爲這些人之所以低頭不語,顯然都是在逃避這次差事,而這麽快就有人回應,實在是出乎衆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