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确是一個對于他來說萬無一失的做法,但是嬴高卻依舊是對蕭何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讓蕭何的臉上浮現出了少有的急切的表情。
蕭何心說到了這麽個當口,你可就别來你啥也不在乎的那一套了,你是儲君不假,萬一這要是始皇帝都沒了,誰還能在乎你這麽個儲君,沒有心懷叵測的家夥還好說,這要是真有誰想要觊觎一下子你屁股底下的位置,你這麽回去豈不是等着人家有所動作嗎?
“公子,此事可并非是何謹小慎微,曹參雖不知鹹陽宮中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但他發來的消息卻定是準确無誤,那北邊的反秦勢力,若是待得公子到了鹹陽之後無事,再使得韓信與司馬欣前往不遲!”
嬴高看着臉上已經憋得像一個熟透了的大蘋果一般紅暈的蕭何,心裏面倒也是十分的溫暖,蕭何對于自己那肯定是已經操碎了心,所以自己想要拒絕他的好意,那也不能讓他太過糊塗了不是。
嬴高知道,這一次鹹陽宮裏面整出了這麽大的陣仗,那肯定是和始皇帝的身體有關,而且按照這麽個操作來看,始皇帝是不是還在世,還真就是個很大的疑問了。
按照自己之前的預計,自己左思右想的想出來這麽多計策,好不容易這麽快就把陳勝和項梁全部都給整死了,所爲的正是快一些回到鹹陽,在始皇帝健在的時候就完成大秦的權力交接。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确是努力了,也在自己想要的時間之内把大股的反秦勢力都給解決了,但是始皇帝的身體,那真的不是自己能夠掌控得了的。
在對于這件事有了初步的猜測之後,嬴高心裏不由得想到了一個問題,是不是雖說自己的到來會對于這個時代産生不少巨大的改變,但是許許多多人的宿命卻好像并不會因爲自己的到來而改變多少。
比如說費勁了心力提前整死了趙高閻樂之流,讓始皇帝延壽不少,但是同樣的,始皇帝還是大概死在了這麽一個曆史節點上。
而且根據嬴高的猜測,萬一這個時候始皇帝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的結局很可能依舊是不知道被放在哪裏秘不發喪,而且這很有可能是還得是他自己要求的。
再比如說剛剛被自己斬了還沒半個月的項梁,根據嬴高的了解,前世的項梁就是自己嘚瑟大了玩脫了,被章邯逮住個機會給整死了,如今雖說不是嘚瑟大了,但是但凡他謹慎點,把嬴高和章邯他們再看得重要一點,可能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被嬴高給逮住機會。
改變大秦的宿命,改變衆人的宿命,談何容易?
“先生可知,若想做一個衆人信服的帝皇,應當如何?”
蕭何這邊正着急呢,冷不防嬴高冒出了這麽一個問題,剛想回答,轉念一想心說不對啊,你怎麽做一個帝皇你不去問你老爹,你問我算是怎麽回事,我要是今天教了你怎麽好好做一個帝皇了,我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嗎?
“何不過是在公子身側出謀劃策罷了,又如何能知曉如何做一個帝皇?”
“若是當真如先生所言,父親身體有甚異樣,當本公子回到鹹陽之時,滿朝官吏的雙眼便會全部集中在本公子身上,若我不顧反秦勢力,攜大軍回朝,那争奪帝位之舉,實在是太過明顯,若是蒙氏兄弟并無二心,今後怕是也會心生嫌隙,而如今大秦内憂外患尚未清除,本公子又如何能做出這等使得麾下之人分心之舉?”
嬴高這一番話,的确是言之鑿鑿,讓蕭何不得不承認,嬴高考慮的的确是比自己長遠了不少。
“話雖如此,但一旦公子安危不能得以保證,又何談帝王之位?”
這句話蕭何本來不想說,但是不說的話,他又怕萬一自己的擔心真的發生了那一天自己後悔,于是幹脆就是銀牙一咬,心說忠言逆耳,你不聽也得聽。
“我攜先生與章邯,陳嬰回到鹹陽,城中又有曹參,外舅以及右相接應,本公子何懼之有?若是當真在我大秦的朝堂之中依舊有甚宵小之輩,剛好趁着此番用兵之際一并鏟除,先生不必擔憂!此種擔憂若是當真發生……本公子倒是求之不得!”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蕭何才基本可以斷定,嬴高應當不會像剛剛被砍了腦袋的項梁那樣在陰溝裏面翻船了,于是乎,這一次顯得無比唠叨的他終于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次日清晨,在嬴高的分配之下,王離率軍前往了壽春,韓信和司馬欣匆匆北上,而留在陳縣之中收拾殘局的,正是之前對陳縣就十分門清的徐公。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身份從一個陳縣的縣令變成了整個陳郡的郡守,縱然正式從朝堂上來的任命還沒有到位,但是嬴高一張嘴,徐公肯定就知道這個事已然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一次,看着嬴高等人匆匆離去的身影,徐公暗自下定了決心,自己決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最終被反秦勢力給打跑了,雖然那的确是嬴高親自下令讓他跑的,但是他要是不跑,最終等待着他的也隻能是和陳縣一起被陳勝給拿下了的結局。
陳縣到鹹陽,自然并不是一兩日就能到達的,嬴高作爲大秦的儲君,這一次出兵的主帥,在沒有得到朝堂上任何的官方消息的時候,當然不能向上一次那樣自己乘坐着快馬先行回去了,于是,他派出了朱家。
朱家帶着數人,拿着嬴高的親筆書信,扮作遊俠的模樣騎着快馬率先往鹹陽去了,雖然在蕭何的面前嬴高那是相當的自信,完完全全已經把帝王之氣帶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真正行動起來,該有的謹慎還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