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面對着始皇帝的這個問題,嬴高率先開了口。
“兄長乃是父親長子,參與我大秦朝政已久,不論聲勢或是經驗,皆是遠勝與高,故而還請兄長先行說出高見。”
嬴高的這一手,要是面對的是别人,那肯定是會讓别人搶占了先機的,但是他面對的競争對手是扶蘇,這結果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從始皇帝倒下到又起來的這段時間,扶蘇的心就像是做了個過山車一樣。
他怎麽能想到,父親崇信了幾乎半生的趙高會是這樣的一個角色,更沒有想到,自己在面對父親這個可以說是有着一絲破綻的考校的時候,除了哭泣竟然一丁點的表現都沒有拿出來。
扶蘇想起了昨夜嬴高到了自己府中和自己說出的話,要是自己昨夜答應了嬴高,并且和他一同商議的話,自己在這件大事中扮演的角色就一定會不一樣,但是因爲自己的執拗,這件事就這樣從自己的眼前溜走了。
看到了嬴高面對危機時候的應對方式,雖然扶蘇心裏知道嬴高可能早就看出來了始皇帝并非真正的死去,但是趙高和李斯的反秦卻是真正存在的。
扶蘇此時不禁在心中拷問自己,要是這樣的機會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能處理好嗎?能像嬴高那樣跟趙高與李斯強硬的相對并且在短時間内甄别出了真正心向大秦之人嗎?畢竟這些都不是躺在榻上的始皇帝能夠做到的。
問完了之後,他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完全做不到嬴高那樣的程度。
扶蘇知道,自己可能是敗在了心性有些純良上面了,但是這心性純良乃是他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改是改不了了,所以,扶蘇隻能從心底裏歎了口氣,而後順着嬴高的話開了口。
“扶蘇愚鈍,竟未能看出父親此番考校的内容,若非是弟弟在此,又不知會有多少如同趙高一樣混迹在我大秦朝堂之上的六國餘孽僥幸存活,在此事上,扶蘇自愧不如,不論父親将這大秦未來二世之位交于何人之手,扶蘇定将恪守我大秦律法,爲我大秦子民做出一番表率。”
唉!扶蘇還是這般實在啊!
這樣的感歎,幾乎是扶蘇說出這番話之後所有出現在了每一個扶蘇陣營的官吏腦海之中。
但是他們也都明白,要是扶蘇不是這麽個性格的話,那嬴高又哪裏有一點能這麽快速的崛起的機會?
時也命也,雖然扶蘇在這件事上大大方方的服了軟,但是始皇帝還沒宣布最終的結果不是?
再者說,扶蘇和嬴高那本來就是一個派系裏面的,不管誰做了這大秦的儲君,反正肯定不會像趙高那樣把不是自己這一邊的先都整死了再說。
衆人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多多少少也都看出來了,扶蘇和嬴高的心,那還真是都向着大秦的江山社稷的,就沖這一點,扶蘇的發言過後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他們心裏想的是,說不定嬴高真的成了大秦的儲君,對大秦的發展還是一件好事呢?
“你有何話說?”
對于扶蘇的話,始皇帝不置可否,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嬴高,淡淡的問道。
嬴高知道,始皇帝對于自己現在那心裏應該是又愛又恨,愛的是自己能看清他的意圖,并且把他想要幹的事兒全都給辦的服服帖帖的。
至于恨的嘛,當然也和這有關,他知道始皇帝現在一準心裏想的是你小子要是比我這個做皇帝的還聰明了,那還了得?
所以嬴高知道,自己該出的風頭已經出了,現在屋裏那肯定得是一番父慈子孝的景象,這要是自己接着賣弄,一個不好就是那啥不成反被那啥了,畢竟人家始皇帝才是真正幕後的大咖,人家要是就看你公子高不順眼,那把儲君給扶蘇還不就是一張嘴的事兒嗎。
“高,愧不敢當,之前種種,不過是适逢其會罷了,至于這儲君之位,亦是不可由這一次事件決定,高還望父親慎重……”
始皇帝聞言心裏那是連連搖頭,到這個份上他還真有點看不清楚嬴高這小子心裏到底是咋想的了,你要說他奸滑吧,倒也有不顧自己的生死勸說自己莫要服食丹藥的壯舉,要說他忠厚吧,把趙高和李斯戲耍的團團轉可看不出一丁點的忠厚。
但好在始皇帝并不是個糾結的帝皇,沒了胡亥,又經曆了這件事,他的心裏早就看開了,一切回到了原點,他決定選擇一個對大秦的發展更加有利的儲君,而這樣看來,答案可不就十分明顯了。
“公子高自扶蘇遇刺之事一來,屢次在我大秦朝堂之上建立功勳,東郡熒惑守心,隕石刻字之事,鹹陽令閻樂于酒肆之中修建密道謀逆之事,孟生進獻劇毒丹藥之事,陳縣出巡之事,加之适才這趙高,李斯圖謀擁立胡亥之事,皆是由你一力主導,如今我大秦雖無江山動蕩之危,卻有六國餘孽之險,加之朕已年近五旬,無法親往剿之,故着公子高自今日起爲我大秦儲君,協助于朕!”
到了做出決定的時候,始皇帝可也是沒有絲毫猶豫的,而且嬴高爲啥能成了大秦的儲君,他在短短的一年裏也的确是做出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容不得任何人質疑的。
反觀扶蘇,雖然在黔首之中都是有着極高的聲望,但那大都是因爲他寬容的好脾氣,要說像嬴高這樣的功績,扶蘇還真的就拿不出來,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早年不停的去勸谏始皇帝,但顯然,他的想法大都停留在了紙面上,自己啥事幾乎都沒做過。
“公子高爲我大秦儲君,當真實至名歸,君上英明!”
始皇帝宣布完,馮去疾連忙雙膝跪地,不管咋地自己先吹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