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把始皇帝的衣服扒了看看到底有沒有心跳,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要是始皇帝萬一再這個當口醒了過來,還不得直接一刀斬殺了他。
但李斯的手指頭才剛剛放在始皇帝的口鼻之間,連兩秒鍾都沒到,他的手就像是觸電了一樣縮了回去,自己癱坐在地上,一張老臉也是煞白。
這麽個情況,圍觀的群衆們不用看都知道,恐怕李斯探到的結果不是啥好兆頭。
果然,李斯坐在地上緩了片刻,掃視了一圈圍在他身邊的衆人,緩緩的言道:“君上……已然沒了呼吸……”
“嘶……”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了呼吸,這話說的已經算是相當的委婉了,翻譯過來那可就是始皇帝挂了。
這件事,是能把大秦的天捅破的大事,這要是讓項羽,張良這樣的知道了這個事,第一時間就得揭竿而起。
衆人的驚訝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這間屋子中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始皇帝暴斃,儲君之位沒定,大秦怎麽辦?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在這個過程之中,唯一沒怎麽表現出震驚的,就隻有嬴高了,他依舊在冷眼旁觀着自己面前的這些大秦肱股之臣,很快,他的眼神在趙高和李斯之間挪動了一圈之後,嬴高心裏有了一些計較。
“看來,這厮還真是換湯不換藥啊!”
看着李斯和趙高臉上的猶豫,嬴高決定幫他們一把,畢竟他們要做的那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那要是有一個微小的細節出現變化,導緻其中的一個人慫了的話,始皇帝這一次可就白‘死’了,這次的導演雖然不是嬴高,但是起碼他也算是半個編劇,這樣的事兒,他當然不能允許。
“久聞父親病重之時曾多次将左相召至大殿之中,如今父親如此,左相就沒有父親未盡之言嗎?”
嬴高的這句話,頓時又把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李斯的身上,的确,李斯在始皇帝不上朝的時候多次面見始皇帝,始皇帝的情況,隻有他是最了解的。
“左相,既然公子相問,并且我大秦諸多賢臣皆在此間,便将君上的意思說出也罷!”
嬴高的這句話說完,反倒是趙高先到了李斯的身側,向李斯義正言辭的說道。衆人一聽,就知道趙高和李斯倆人多半是知道點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李斯雖然臉上還帶着幾分猶疑,但看到衆人已經是把目光再次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知道不論如何現在已經是勢成騎虎,得開始說話了。
“君上心知自己身體抱恙,故爲防萬一,确是對這儲君之位先行有過指示……”
“何種指示?若無真憑實據,我等端的是不會相信……”
“左相此言何意,莫非此事隻有你與中車府令得知?”
這話一出,衆人可就有點毛腳了,誰都知道趙高是胡亥的老師,始皇帝要是真的有以防萬一的舉措,又剛好讓趙高知道了,那這儲君之位落入胡亥手裏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諸公莫要驚慌,君上之意自然也是保我大秦江山永固,未免其有甚意外之下生了亂象,方才如此,至于君上所留的竹簡,皆是已然秘密封裝,就是我與中車府令,也是并未得見,今日剛好諸公在場,我等剛好可一同見證此事。”
說着話,李斯幾乎是咬着自己的後槽牙,從衣袖裏面取出了個方木盒,那木盒的确是不知用了何物密封着,李斯将其拿出之後,直接放置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
“左相既然有此擔當,直接打開便可。”
嬴高心說你這厮歲數已然如此大了,竟然依舊是做了婊子還想立個牌坊,到了這一步你不打開誰敢動這玩意。
于是,李斯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打開了那木盒,盒子中孤零零的躺着一卷竹簡。
李斯知道,打開它,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一般,大秦的江山好或是不好,自己都将承擔起中的責任,但他同時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他是一丁點退路也沒了。
依舊是顫顫巍巍的,李斯打開了那份竹簡,衆人的目光頃刻之間就被它吸引了過去。
立胡亥爲大秦二世之君。
短短幾個字,看得衆人一時間皆是呆立當場。胡亥,雖然之前一度是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但是這屋内的衆人又怎能不知,不論是扶蘇還是嬴高,按照能耐來看那肯定是都比胡亥要強上不少的,這要是胡亥繼承了大秦的統治,對于大秦來說,自然是禍大于福。
但是在那竹簡的最後,始皇帝的印信赫然在列,這讓不少人就算心裏有十萬個爲什麽,但是也不敢有一絲的反駁,因爲按照目前的情況,始皇帝沒了,但是有遺命在此,胡亥可以說已經是大秦的統治者了,差的就是程序上的事兒,至于始皇帝到底是咋死的,對于衆人來說反倒是已經不重要了。
“諸公,不知還有何疑惑?”
這竹簡見了天日之後,趙高的神情果然是有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就仿佛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塊大石頭忽然之間被挪走了一樣。
“那自然是有,隻是不知中車府令如今是否還聽得進去。”
依舊是嬴高,邁步就到了趙高的身前,搖頭晃腦的說道。就好像他還完全沒認識到一旦胡亥成了這大秦的掌權者的話,趙高會出現在一個多麽高的位置上一樣。
“那是自然,你有何疑惑,我與左相定會與你一一解答……”
趙高對着嬴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是一字一句,雙目更是微微的眯着,嬴高知道,在此時趙高的心裏,自己的性命怕是已然進入了倒計時,但是在嬴高的心裏,事情可能還真就不是那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