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誰不眼饞?嬴高能不眼饞嗎?當然不能,但是倆人的身份往那一擺,打眼一看,就沒有成爲一個戰壕裏面小夥伴的可能性。
其實在來的路上,嬴高就已經在一廂情願的想着了,萬一這麽些年過去了,張良正好在陳郡而且對大秦的恨意已經沒有那麽深了,其實還是可以嘗試接觸一下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但是他的這個想法連成型都沒成型,張良就在他還沒到陳縣的時候給他來了那麽一出,嬴高相信要不是自己運氣還算不錯的話,現在已經是肉夾馍裏面的肉啥樣他啥樣了。
而且,張良還生怕嬴高不知道是他幹的,他這麽做,那就是在通過嬴高告訴始皇帝,告訴大秦的所有黔首,反秦的大旗那是不會倒了的,不管五年還是十年,隻要有機會,咱們就跟老嬴家的人幹到底!
這樣的一個張良,那和嬴高之間就像是倆宗教信仰不同又非常虔誠的教徒一般不論如何都尿不到一個壺裏去,換句話說,那就是不死不休,見面可以,但是見面之後大概就隻能活下來一個了。
所以在大鐵錘的事兒過後,嬴高幾乎是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我特麽管你張良是漢初三傑還是幾傑,現在是大秦!大漢還得給哥哥往後排一排,現在你就是一個通緝犯,而我,這次的任務就是整死你……
對于張良這樣的人,嬴高可不是苦口婆心的去勸說,然後被人家一次又一次的差點整死,他的确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腦後有反骨的,那是堅決不能留的,這種事嬴高早就看開了,天下的人才多得是,而且俗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嘛。
嬴高忙碌完了的當口,他苦苦等候的蕭何和朱家終于回來了,看着蕭何二人臉上神神叨叨的表情,嬴高就知道這個事兒有門。
“如何?”
“正如公子所言,在我等在那兩個賊人标注之處查探了一番,選取了數個能将那鐵錘運送到我等必經之路的地點,而後分兵日後守候,果然在其中數個山林中發覺有賊人動向,我等等了兩日不見那碩大之人,隻得捉了數個下山的賊人,嚴刑逼問,終于得知了那身形碩大之人所在的山坡,理應無錯……但……”
蕭何說到這,神色微微一凝,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
蕭何想要說啥,嬴高當然知道,當下就一揮手道:“先生放心,此事須得今夜便行動,不然以張良的警醒,明日怕已然是人去樓空。”
其實蕭何有點不好意思說的是,本來按照他的意思是再觀察兩天再說,但朱家是個急脾氣,哪能等的了那麽長時間,還沒等蕭何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呢,自己就在山根底下先捉回來一個。
他這麽一整,蕭何也知道他們不能再靠着了,于是接連在好幾個山下捉了幾人,問出了嬴高要找之人的下落,連忙回來告知了嬴高。
點了好幾千兵馬,嬴高帶着蕭何和朱家就出發了,把馮劫留在陳縣坐鎮。
而嬴高和蕭何擔心的事情,此時也正在發生……
“公子,今日我等清點人數之時,一名下山喬裝采買之人至今未歸,去了數個時辰,怕是……”
蕭何和朱家打聽了好幾天的這名大漢,現如今可不是正站在張良的面前。想當初拉山頭的時候,可是就他們倆人,經過了幾年的發展,這才漸漸有了這百八十個相随的,而這名大漢也從一個當初僅僅作爲張良雇傭的鐵匠的角色發展成了這個山頭的二當家,除了打鐵之外,其他的能耐自然也跟張良學了不少,像今天這樣的警惕性,那就是幾年前他不可能有的。
“此事定然和公子高有關,那厮應當已然探知了我等的所在……”
那大漢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到木屋的窗戶那裏看了看,連忙向張良道:“公子,我等如今離開還來得及,大秦之大,總有我等藏身之所在,那公子高此番帶了足足萬人的兵馬,一旦上了山……”
“還記得我等正在做的準備嗎?”在張良那白皙的有一絲蒼白的臉頰上,看不出一絲絲情緒的波動,在他明亮的雙眸裏,卻是閃着别樣的寒光,和大漢同樣看向山腳下的路上,大漢眼裏的目光是恐懼,而張良卻是期望……
千萬人,吾往矣……
這幾個字怕是現在最能概括張良心性的了,他郁悶而死的父親,因爲颠沛流離死了沒法安葬的弟弟,幾乎每一夜都出現在他的睡夢中,揮之不去,張良心中也知道,治療自己的良藥隻要一個,那就是嬴姓之人的鮮血。
這是張良的執念,所以他不會逃,就算逃,也容不得嬴高耀武揚威的出現在他的眼中。
“将這數年之中我等積攢的暗器全部取出,不必吝惜,就用在今夜!”
目光依舊死死的盯着山下的道路,雖然這個時候那裏還是一片寂靜,但張良心裏有預感,公子高怕是已經來了。
張良身後的這名大漢,名叫張開,當初張良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時,散盡家财就是爲了找到自己并且求自己幫助他做一個一百多斤重的大鐵錘,對于張良這樣的毅力,他的确是十分感念,直到知道了張良要用這個大鐵錘幹啥。
但拿人錢财,替人消災,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而張開又是個直腸子漢子,知道就算自己走了,等鹹陽城裏的禦史查出來這個大鐵錘是自己做的,自己全族依舊難逃一死,所以原本無辜的他,就被卷進了這件驚天的大事裏,直到現在也未能脫離開。
“既然如此,開就陪公子再賭上一次吧!前次開所言的密道,公子可要記好,此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山中再無人知曉……他們會經由另一通道下山,在密道出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