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自己留了個後路以防萬一,因爲那真正的主使董喜已然被朱家和蕭何給帶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赢高知道,要是把這始皇帝估摸着都恨出花來了的董喜給整丢了,自己這一趟的功勞可就全都化作小鳥滿天飛了。
随着距離鹹陽越發的近了,剩下的驿館越來越少,赢高知道,朱家和蕭何該回來了,雖然他們去的也是鹹陽城,自己最終的目的地也是鹹陽城,但是赢高知道以始皇帝對這個事的深惡痛絕,那是肯定會不等自己進城就大張旗鼓的歡迎一番的,這個時候自己拿不出主謀,可就真的玩脫了。
焦急的等待直到赢高到了回鹹陽所要經過的倒數第二個驿館,赢高心情有些煩悶無法入睡的當口,就見那兩個和朱家相熟的遊俠悄然到了自己的窗外,指了指驿館後面的山丘,赢高當即會意,帶着他們倆晃晃悠悠就出了驿館大門。
到了那山丘底下,一位遊俠一聲鳥叫之下,隻見山丘上忽地就竄下來三個黑影,赢高到了近前一看,可不正是朱家,蕭何和董喜三人?
此處已經近了函谷關,沿途盤查那是相當的嚴格,朱家三人自然不能大搖大擺的直接取驿館找赢高,他們這幾個人出行沒有官方許可,驗傳都拿不出來,被有心人看到可就完了,于是隻能用這等方式。
跟着赢高悄然到了屋内,赢高先是将董喜又重新關押了起來,這才将二人召至近期,看着朱家那副藏不住事的表情,赢高一顆懸着的心就漸漸有了底。
“可有發現?”
“公子當真是料事如神,正是在我之前暗中查訪的那個酒肆!我二人帶着董喜在酒肆周邊轉悠了數日,董喜這厮竟然真的指認出時常扮作買酒之人往來于那酒肆中的兩人,皆是曾給他傳送過書信之人!”
因爲這個酒肆正是朱家自己發現的,所以在這個酒肆裏找到端倪,朱家的臉上那是十分自豪。
“可曾驚動了那酒肆中人?”
聽到這個消息,赢高倒是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欣喜若狂的狀态,因爲這點事早就已經在他的心裏了,隻是想要證實一下罷了,要不怎麽體現自己穿越者的優勢呢?
“未曾,董喜這厮認出了那兩人之後我等便立即返回,不然怕是就趕不上公子了……”
朱家說到這,吐了吐舌頭,顯然是他們尋找目标人物的過程了并沒有那麽順利。
“如此甚好,莫要驚動了任何人,明日随我先回鹹陽再做打算!此事萬萬不可對任何人說起!”
“公子……怕是已然得知了董喜口中那大人物的身份吧?”
就在赢高擺擺手示意朱家和蕭何去休息的時候,冷不丁蕭何那不帶啥感情色彩的話忽忽悠悠的就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這一下可真是讓赢高皺了眉。
他把蕭何支走了,一方面是怕朱家太過大條出了纰漏,另一方面不過是想要創造一個自己和曹參單獨喝酒的機會罷了,而這短短的幾天就讓蕭何看出了這麽多的東西,對于一個明顯還沒完全對自己歸心的聰明人來說,說實話赢高并不感到多高興。
先擺了擺手讓朱家出去,屋中隻留下他和蕭何,赢高方才再次開了口。
“你可知……我爲何使你二人共攜董喜前去鹹陽?”
當初赢高突發奇想和徐公演了一石二鳥的好戲把蕭何請來的時候,他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給劉邦先來個釜底抽薪,以求不至于等自己收拾完了鹹陽城内的爛攤子之後這家夥已經成了氣候,但當時赢高都不知道憑借着自己腦袋裏的那點玩意能不能把蕭何忽悠過來,更别提最後直接來了兩個狠角色了。
所以此時有着這樣的大案在身的赢高,一時間也并沒有想要對蕭何到底要怎麽樣安排,他畢竟在後世也不過是個學者,知識型人才嘛,雖然學習能力強,但這馭下之術,還真是有點欠練,特别是現在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個郎中,哪有啥權力憑空給人家許願。
于是乎,赢高隻能再次把難題抛給蕭何,看看他對倆人的關系到底認識到了哪一層,雖然曹參大包大攬的都替蕭何表了決心了,但是那畢竟也是喝得五迷三道之後的話,幾分真幾分假還不知道呢。
“公子所要對抗的,定是鹹陽城中了不得的人物,公子在尋找破綻的過程中需要幫手,至于爲何選了我等,何尚不知曉!”
蕭何這話說得倒是實在,通過這兩天和朱家在一起,他可是從朱家嘴裏掏出了不少關于赢高的幹貨,對赢高的底細了解了不少,與此同時,他心中的不少顧慮也随之消散了。
赢高一聽這話,心裏就暗罵了一句朱家這個白癡,嘴上還真就沒個把門的,但唯一的好消息是這厮應當是沒把閻樂也告訴蕭何,不然的話,自己在這個老家夥的心裏可真沒秘密了,居于上位者,最可怕的那就是在屬下那沒了神秘感。
“蕭公能洞穿人心,果真是名不虛傳,既然已看出了這些,蕭公自然也知跟随在高身份若當真進入鹹陽那就是危機四伏之局,如今我等尚未進入函谷關,爾等想要回到沛縣,爲時不晚……你知道的并不多,此事……高可當做從未發生!”
和聰明人,就得玩人心了,赢高知道在進入鹹陽城之前必須要知道蕭何是不是甘願爲自己付出一些東西,而他和自己那是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隻有範陽的這次辦案,能讓蕭何看出來自己是個能爲黔首着想的皇子,再可就沒啥了。
說完這話之後,蕭何和赢高就這樣愣愣的相互看着,他們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否真正看到了那樣的東西,卻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