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來,閻樂也寬了心,心說還是随着赢高折騰去吧,人家趙高都不急,自己還一副跳馬猴般的模樣,還像話嗎?
至于赢高,閻樂明白,一旦趙高完成了自己策劃多年的事,第一個死的就是他,這事壓根就不用自己操心。
但趙高不知道的是,和閻樂把赢高返回的事情告訴自己的同時,在不遠處鹹陽宮裏的始皇帝也接到了一份密報,這送信之人正是始皇帝派出保護赢高和馮劫的那二百侍衛中的一員。
“去時的截殺已然是有損我大秦聲威之事,若是歸來途中再遭劫殺,我大秦顔面何存?你速率禁衛一千,輕裝出城,接應并告知公子高,每到一處,皆要百姓得知這熒惑守心與隕石刻字不過是小人之舉,以彰顯我大秦威嚴,不必急于回歸鹹陽!”
那侍衛接了命令點兵去了,而始皇帝口中的公子高,卻還沒出東郡,這一路,他走的是極慢的,和來的時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公子,若是查出如此大事卻還不全力趕回鹹陽,怕是到了君上面前不好交待,這本是一件大功,公子當好好把握才是啊!”
見赢高磨磨蹭蹭,馮劫幾天後終于忍不住勸道,赢高在馮劫的眼裏聰明的确還是非常聰明的,但就是有的時候有點太能浪了,而他也知道,在始皇帝的面前浪,那可是随時都有着翻車的可能啊。
“外舅不必擔憂,我已然派了禁衛給父親傳去了消息,想來這幾日就會有回信,我等這樣做,那是爲了保全犯人的絕對安全,何錯之有?”
一句話把馮劫噎得半死,他也隻能長歎一聲不再搭理赢高,心說你啥時候派出了禁衛,我咋不知道呢。
其實這一路上,赢高看似是在那遊山玩水,不思早日回到鹹陽,但實際上卻就像是一塊幹幹巴巴的海綿,正努力的吸收着屬于他的水分。
不論是之前的鹹陽,還是這一次到了的範陽縣,赢高除了自己沿途所看到的星星點點之後,還從沒有過任何一個當局者給他介紹大秦的普通郡縣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徐公本有可能成爲一個這樣的人,但是作爲一個根正苗紅的秦人,赢高還是決定把範陽縣交給他,并且選擇相信他能帶給赢高一個驚喜。
這麽一來,能讓他進一步了解大秦現狀的,無疑就剩下蕭何和曹參這兩位了。
這倆人在沛縣分别是主吏掾和獄掾這樣的重要基層幹部,對基層到底是個啥樣那一定是心知肚明的,再加上這倆人和落草爲寇的劉邦過從甚密,那麽對于沛縣周邊甚至于泗水郡境内到底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有不少了解的,所以赢高決定就在這回去的路上,不論如何也得從這倆人的嘴裏把自己想要了解的情況給套出來。
通過這兩天的了解,赢高很快摸清了這倆人的套路。
蕭何雖是平易近人,但一旦赢高問及關于沛縣匪患情況或是涉及劉邦之事,他也隻是推說不知。
數次嘗試下來,赢高也隻能長歎一聲,心說劉邦這厮,雖然已經是四十五六的年紀,曾經更是踹寡婦門,扒絕戶墳,生私生子,打老實人啥事都幹,但不知怎地,他身邊的人對他當真都是死心塌地,縱然這貨現在成了大秦律令所不容的賊寇,連戶口都成了黑戶,隻要大秦不亡,斷無翻身之理,他的哥們弟兄依舊是這樣護着他。
在蕭何這打不開局面,赢高隻能另覓他途,好在這兩天終于找到了一些突破口,和蕭何相比,曹參的才學顯然是差了半籌,但是在性情上,他卻是個更爲直爽之人,并且頗爲好酒。
更加重要的是,在和劉邦的關系上,曹參顯然和蕭何相比也差了一籌,根據赢高的了解,曹參那是因爲蕭何的緣故才和劉邦相熟的,他真正意義上的好哥們,那隻有一個蕭何。
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系,赢高當然也就好辦事了。
當他們出了東郡之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赢高将朱家叫到了自己的身邊,在其耳旁叮囑了一番,朱家聽罷之後,面色頗爲凝重的點了點頭,顯然,赢高這是要開始他早在範陽的時候就和朱家定下的策略了,但和之前所說的不同的是,今天赢高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正是蕭何。
“公子,此事若是如此辦來,可是有着不小的風險,我二人倒是無妨,隻是你……”
蕭何聽了一遭,也知道了赢高到底想要幹啥,他雖然沒有朱家第一次知道時那麽反對,但顯然也并不支持。
“富貴險中求,你二人一文一武,定能将此事辦好,時間我已爲爾等争取,想來這數日便會有結果,一旦當真發現證據,定要記錄得當,趁着這次機緣,便讓你二人進入鹹陽宮的朝堂之上!”
赢高當然知道不能又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原本朱家自己做這件事赢高還有點不放心,現在加上蕭何,赢高的信心當然更足了,而這一次,也不失爲赢高對蕭何的一次拉攏,至于具體結果如何,他還真就不敢說,因爲董喜供狀之外的東西,全部都是他的猜測。
當夜,赢高一行人的隊伍之中就有不到十騎悄悄消失在了他們歇息的驿館後方,就好像他們從未來過,這件事,除了赢高和馮劫之外,再無第三人知曉。
朱家和蕭何,當然是去做萬分重要的事了,然而對于現在的赢高,還有一個不可小觑的事需要他去解決。
就在次日,之前被赢高派出去的禁衛回來了,并且足足帶來了一千輕騎,和他們同來的,還有一份始皇帝的命令。
當然,這些都是赢高早就預料到的,他想要的其實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