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劫對于赢高不可謂不苦口婆心,之前在來時的路上,赢高已經是險死還生之局,要是在回去的路上再遭遇數量更加多的殺手,赢高的小命交待在道上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哼,外舅盡管寬心,高已然在此事上折損了一次,又怎能在相同的地方再折損一次?之所以讓外舅随我在此稍後,的确是還有些事需要外舅的幫助。”
“公子若是再賣關子的話,我可當真要去休息一番了,待得公子需要我的時候,我是否醒着便不一定了。”
馮劫一聽就是一聲冷哼,心說你小子還真是無利不起早。但同時,因爲赢高之前幾次那極高的制造驚喜能力,馮劫對于赢高所說的這件事也是十分的動心,不由得先問了起來。
“高正要說與外舅,之前這範陽縣的縣令徐公,并非已經被我送回鹹陽,而是暗中派去了與此處相距并不十分遙遠的……”
解釋這件事,可是耗費了赢高的不少口舌,因爲許多自己先知先覺的事情馮劫可是一點都不知道的,要是沒有一個好的理由讓馮劫相信,他才不會對自己提出的這件事十分重視呢。
“區區一個芒砀山,竟有此事發生?你既然早已得知,爲何不告知君上?”
聽完赢高的長篇大論之後,馮劫第一時間問起的竟然是這件事,這讓赢高十分無奈,因爲他想要強調的重點可并不在這,赢高歎了口氣,心說事已至此,也隻能讓他自己去打動自己的老丈人了。因爲沒有馮劫這樣高官的協助,碰着厲害的人時自己可能還真玩不轉。
解釋完了這些,赢高和馮劫真的就在縣寺中找個地方睡下了,他們實在是太疲乏了,而董喜等一幹人已經由能在範陽縣中隻手遮天的人物變成了一衆階下囚,原本範陽縣的主要官吏大小足有十數人,而經過這一夜能沒事回家的隻有區區三人,這當然怪不得徐公不能掌控範陽縣中的形勢,這麽多的内鬼,他一個兩袖清風的秦人,自然是隻有吹胡子瞪眼的份。
赢高和馮劫呼呼大睡了起來,朱家卻不能掉以輕心,赢高之前有令,這些人是必須要完好無損的押解回鹹陽的,而經曆了之前的刺殺,朱家再也不敢像之前睡的那樣沉了,這樣的大事要是再落在自己的頭上,那自己可就得自殺以謝罪了。
赢高這一覺,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有餘,直到朱家在他的耳旁高聲呼喚,這才将他叫起來。
“何事如此急切?若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今日一番罪責你怕是免不了了!”
赢高被朱家的嗓門從床上直接拽了起來,滿臉都是起床氣,這要真的是一丁點芝麻大的小事,赢高今天那可是萬萬不能輕易饒過朱家的。
“公子,徐公回來了!”
一聽這話,赢高一下子就從床榻上竄了起來,要說别的事情都不能打擾他睡覺的話,這個事那是他絕對不能錯過的,他之所以冒着極大的風險在這等着,所爲的就是等待徐公,更進一步說來,是等待徐公是否能完成他交給徐公的任務。
“回來了幾人?”赢高一面整理着他睡得淩亂的衣衫,一面急不可耐的問道。
“除去護送徐公的那幾個護衛之外,尚有兩人,皆是四十餘歲年紀,但卻從未見過。”
“兩人?快快去将禦史大夫叫醒,待其到了我大帳中便召入徐公!”
一聽還有兩個人一同回來了,赢高心裏就是一動,心說莫不是徐公這家夥還給我帶來了啥驚喜不成?
片刻之後,赢高和馮劫二人衣冠楚楚的出現在了範陽縣的縣寺之中,範陽這個縣的領導班子已經爛到了根子裏,此時東郡的郡守估計還不知道這事,這裏最大的官當然就是馮劫和赢高了。
門外,尚且一臉灰塵的徐公難以掩飾臉上激動萬分的神情,腳步匆匆的就往縣寺裏走去,他已經在朱家的口中聽說,董喜等十餘人全部被赢高在短短的時間内拿下了,這個消息對徐公來說,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他恨不能現在就到關押着董喜的縣寺大獄裏面給他來倆大嘴巴子,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但是徐公當然得抑制住自己的這種沖動,他可知道,自己身後跟着的,那是赢高交給自己的主要任務,隻要先把這件事圓滿的完成了,徐公相信,至少這範陽從今日起就是自己說得算了。
“公子,徐公此番算是不辱使命,完成了公子臨行之時的囑托,隻不過……”
徐公說着話,回頭看了看,他的身後,此時正站着兩人,這兩人約莫四十餘歲年紀,其中一人面色清瘦白皙,淡眉細目,目光深邃,身材修長,一看就是個飽學之士,另一人則生得敦厚了一些,一張圓臉,一雙大眼,一身青色長袍,顯得低調許多,但兩人的臉色看向赢高是卻都不甚友善,這顯然也正是徐公猶豫的原因。
“閑言少叙,與我等介紹一下你身後的二人。”
赢高一指自己身後那清瘦之人,向赢高言道:“這便是公子務必着某請回來的泗水郡沛縣主吏掾蕭何。”
之後又指着旁邊的一人,猶豫了一番才說道:“此乃沛縣獄掾曹參,乃是蕭何的下屬,因對某之所言頗有些不信,故才随某前來……”
“曹參!如此甚好!甚好!”
聽到這麽名字,赢高的一雙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嘴裏的話那也是忍不住的就往外冒,聽得身邊的馮劫那是一愣一愣的,因爲這倆人,身爲禦史大夫的他那可是從未聽說啊。
其實,赢高把徐公支走,一方面是給自己騰出一個對付董喜,發掘出隕石刻字之案的謎底的位子之外,更爲重要的是想要利用徐公對大秦的忠誠幫助分身乏術的自己做一件事,至于這件事嘛,就是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才之一蕭何給蒙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