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此來,可是與那隕石上所刻文字有關?”
赢高左右不過是個二十歲剛過的小夥子,見這老人家既然來了,那就一定是有什麽情況想要提供給他,于是急切問道。
誰知那老者上下打量了赢高一番,嘴裏直接說道:“你是何人,禦史大夫去了何處,唯有禦史大夫親來,方可告知我心中所知之事。”
“此乃我大秦公子……”
旁邊的朱家剛想把赢高的身份說出來,卻被赢高一個眼神給打斷了,之後笑着對那老夫婦言道:“既然如此,我等這就是去禦史大夫請來,定教老丈心無旁骛!”
說完之後,又對朱家使了個眼色,朱家怎能不知赢高是什麽意思,當下飛也似的跑去請馮劫了,赢高這幾天在這苦等等的是啥,朱家心裏可是清楚的很。如今機會來了,他當然也得幫赢高使一把勁。
片刻之後,馮劫又是一身官服到了赢高的大帳中,那老夫婦一見馮劫到了,那眼裏立馬就閃起了光,徑直就奔着馮劫去了,看得赢高那叫一個羨慕,心說這白臉還真是不好唱啊!
“老丈可是知曉些什麽?”
馮劫一看這對老夫婦,又和赢高對視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緊接着,馮劫慈眉善目的來到了那對老者的身旁,一臉笑意的問道。
那老者聽了馮劫的話後,顯然是遲疑了一下,之後微微的颔首示意,但緊接着依舊是看向正在一旁眼巴巴等着的赢高,眼中滿是戒備神色。
“老丈,此人乃是始皇帝的親子公子高,此前在這縣中雖素有兇名,但其實是爲了查探出這隕石刻字之事的真兇方才不得已而爲之,老丈可要知曉,一旦不能按期查出這隕石刻字的真兇,這方圓五裏殺盡之事,始皇帝可是果真做得到的,故老丈若是得知甚細節,可要與公子詳細說來,公子定會是救方圓五裏百姓于水火之中!”
馮劫的這一番話,那真是情真意切,說的當然大部分也都是真的,隻不過話裏話外把始皇帝給賣了個幹淨,但事急從權,而且這主意全都是赢高出的,馮劫一時間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既然他和赢高都和這件事綁在了一起,那他自然也有義務幫助赢高把這件事做得漂亮。
“老丈,左右都是死局,莫不如你信我一次,若我當真能還老丈一條生路,老丈不論日後如何評論,高都絕無怨言!”
這麽一句話,讓這老者隐隐有些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好像并不是如同傳聞那樣殺人不眨眼……
“既然有禦史大夫之言,便說了又能如何?”
說出這麽一句話後,這對老夫婦相互對視了一眼,顯然是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那隕石,的确是已然墜落在此地有些時日了,初時還并無甚稀奇之事,但自打一個大雨之夜後,這範陽縣乃至整個東郡,便傳開了那隕石上刻着的數個字。”
“那大雨之夜,想來老丈是看到了什麽吧?”
赢高一看那老人家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還有未盡之言,于是連忙趁熱打鐵的問道。
老人家又是擡眼看了一眼赢高,就像是确認一下,這個家夥到底靠不靠譜,之後終于緩緩的說道:“那隕石端的是萬分堅硬,故而在其上刻字破費功夫,那夜大雨驟停,我等便聽得那隕石處傳來極大的聲響,出門看時,卻借着月光遠遠見到了一人正監督着數人在那隕石上刻字……此人……此人……”
說到這,這老爺子顯然又有些打起了退堂鼓,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依舊對這些大逆不道的人等如此懼怕,當真是讓赢高見識了一番這鹹陽之外的大秦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哼,此人是縣丞董喜,還是那獄掾?”
還沒等那老頭子想好,這邊赢高已經是一句話甩了出來,這話一出,那老者驚得一張大嘴張得老大,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什麽好了,但很明顯,他的神情已經表明了,赢高說的話,那還是十分準确的。
“老丈?老丈?我說得可對?其實我已然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迹,爾等之言,不過事佐證而已,老丈何故驚慌?”
赢高看着目瞪口呆的老爺子,嘿嘿一笑,又給這老爺子來了一針強心劑。
“公子真乃神人,那當時在監督刻字之人,可不正是那縣中的獄掾?奈何這厮在範陽縣勢力極大,與公子口中的縣丞過從甚密,若是有人忤逆了他們,又如何能讨得到好?公子與禦史大夫既然到此,萬萬不可再行放任啊!不然縱使這幾日我等安好,公子走後,怕就是我等的死期!”
有了赢高那一句話托底,好家夥,這老爺子可是将自己心裏不知道憋了多久的委屈一股腦的全部都給說了出來。
“老丈放心,這區區數人,高豈能讓其逃脫?不過……要想在父親面前給其定罪,高不光需老丈一人的證詞,而是這隕石周邊多人的證詞,不知老丈以爲,是否可行?”
通過這一番觀察,赢高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老者那一定是這村裏相當有名望的一位人物,要不然也不能一幫年輕人都還沒怎麽出來,他倒是先顫顫巍巍的來了,所以赢高猜測,這位老爺子知道的那一定也是比其他人多上不少的。
“哼,既然公子有此決心,我等這将要入土之人又如何能不配合公子一二?據我所知,這周邊至少五戶之數都見得了那獄掾的身影,隻不過迫于其壓力,不敢說出罷了!”
“那有何不敢?我乃大秦堂堂公子,區區一個獄掾,日後的範陽縣中,當無此人!”
赢高的霸氣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将那老爺子的火氣也給挑了起來,赢高一看老爺子這架勢就知道,這賊人,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