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既然并無甚争端,爾等帶我去刻字之處看看吧!左右本公子還未曾去過。”
“啊?這……”
赢高來了這麽一個反轉,實在是包括那兩名大漢以及身後的董喜和獄掾等所有人都沒能想到的,他們見赢高說出了無甚争端這樣的話後原本以爲這個事就這樣被他們給忽悠過去了,萬萬沒想到的是,赢高竟然在咳嗽了一聲之後,憑空就來了個急轉彎。
“怎地?你二人既然已然認了此事,還懼怕到那現場去指認一番嗎?”
赢高見二人露出了遲疑的神色,眼神不由自主的又開始往身邊瞟,隻裝作是啥都沒看見,高高的挑起眉毛問道。
“莫要愣着,誤了公子大功!速速随我前去指認!”
那二人才一愣神的功夫,董喜連忙在旁邊高聲呵斥道,呵斥之後向身後的獄卒使了個眼色,數個獄卒上前不由分說就要将這兩人推搡出去。
“公子,還請随我等一同前往。”
事到如今,别人倒是沒怎麽着,但眼光毒辣的馮劫卻有點看出了這裏面的一絲不同尋常,但當他湊到自己的女婿身側想要提醒一番的時候,赢高卻先把嘴巴湊到了馮劫的耳旁,輕聲的說出了幾個字:“且看這賊子如何收場……”
馮劫一聽,就知道赢高這是又在自己的前面就發現了這事中的道道,并且多半心裏已經有了什麽計謀,心中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馮劫原本以爲自己正值壯年,這回來範陽赢高應當唯自己馬首是瞻,卻不曾想,剛一到這自己就成了陪襯,但反過來說,這樣的陪襯,馮劫是十分樂意做的,畢竟自己面前的這個公子,可是他們老馮家的未來啊!
赢高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董喜頭前帶路,自己施施然的走出了縣寺,跟着上了馬車。
馬車足足走了有半個多時辰,方才在颠簸中停了下來,赢高一面高聲抱怨着範陽道路的颠簸,一面暗中觀察着此地的地勢,隻見這是一片村莊的邊緣,周圍入眼處散落着十數戶,距離馬車停放的地方幾丈遠的地方,一個足足有半間房屋大的隕石斜着插在地上,周邊的樹木也被壓倒了好幾顆,赢高一看就知,這裏一定就是隕石第一次墜落的地方。
那些反秦人士再怎麽厲害,也不過隻能因勢利導,憑空造一個隕石出來,在這個時代可是絕不可能的。
“公子請看,此處便是這兩個賊人所爲!”
董喜帶着赢高到了那隕石的邊上,手指之處,果然有一行不大不小的篆字,也正是之前鹹陽盛傳的:始皇帝死而地分。
“爾等二人,速速過來辨認一二!”
見赢高點頭,董喜立即就要把二人叫過來讓其當着赢高的面指認一番,但是這個時候,又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在了赢高的身上。
“且慢!爾等二人且慢上前,來來來,到此處便可。”
赢高先是忽然之間阻止了二人,然後直接将那兩人帶到了背對隕石的另一側,至于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包括馮劫和朱家都是有些摸不清頭腦。但他們卻知道,自己的這個公子那是決不會做沒用的事的,所以他們也睜大了眼睛,等着赢高開始他的表演。
那被五花大綁的兩名大漢到了赢高的身側之後,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赢高,不知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那隕石上的字是你二人哪個所刻?”赢高看了看二人,忽然厲聲問道。
“是小人所刻……”
這個問題對這兩人并沒有造成什麽困難,其中一個身材魁梧一些的當即就回答道。
“好,拿竹簡來!”
那人才剛回答完,赢高就吩咐侍衛将一片空着的竹簡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又說出了一句足以殺死周圍人腦細胞的話。
“來,将你當初刻在隕石上的字寫到這竹簡之上!”
說着話,赢高命侍衛将那承認了的大漢松了綁,一把将竹簡扔到了他的面前,輕描淡寫的說道。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站在隕石旁邊的董喜一臉的笑意全都給說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黃豆粒大小的一滴滴冷汗,赢高的這一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之前赢高所表現出來的,可不就是個粗人嗎,但現在,竟然抓起了細節,而且是十分之細的細節,而且,董喜知道這個細節那絕對是緻命的。
“怎麽?那麽硬的石頭刻都刻上了,如今這小小的竹簡就難住你了?可别跟本公子說你忘了,要是你說忘了,本公子可就要問問你這幾個字到底是何人教與你的了。”
那大漢用極爲怪異的姿勢拿着手中的狼毫,一看就是個不會寫字的貨色,面對赢高這連珠炮一樣的問題,他哪裏承受得住?沒多大一會,直接将狼毫扔在了地上,憋憋屈屈的癱坐在地,竟然直接哭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倆大漢就是個頂缸的,而且面對赢高這區區兩句诘問,心态已經徹底崩了。
“公、公子,這賊人不知如何竟如此奸滑,若非公子明斷,險些被去蒙混過去,不如喜這就将其押回,再行尋覓真兇……”
稍稍愣了片刻之後,董喜連忙到了赢高的身前直接跪倒在地,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你自然要去尋覓真兇,不過此二人竟敢蒙騙本公子,怎能輕易放過,你便不用操心了,七日到了你再無建樹,便等着承受我的怒火吧!”
“是,是,我等定當盡力!”
“那便快去探查!莫要在此壞了本公子興緻!”赢高一指遠方,董喜哪裏還敢多言,連忙帶着獄掾等一幹人,飛也似的跑了。
“速速将這兩人嚴加看管起來,嚴禁範陽縣之人接近!外舅,還要勞煩你,跟我去這村莊中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