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之前赢高的了解,這些人全部都是從周邊的數個郡中征調過來的服更役之人,期限爲一月,也就是說,一月之期一到,這些人的期限就算是結束了。
但是赢高也側面的了解到,像修建新宮這樣的大工程,之前的督造之人爲了趕工期或是其他原因,經常在一月之期到了之後找個由頭讓這些服役之人返工,從而将他們多扣留一些時日,而針對這樣的情況,這些服役之人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赢高自然不會讓他們超期服役,他是要通過這些服役之人給自己樹立一個良好的口碑的,扶蘇的賢德之名在大秦黔首之中廣爲流傳,他公子高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
心裏想了一番,赢高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演說,這一天,可是他盼了許久的,面對這兩千人,他可是有着不少的如意算盤。
“自今日起,爾等便與我一道,爲我大秦修建一座新宮,待得新宮落成之日,爾等皆是見證曆史之人!”
顯然這樣的雞湯對于這個時代的百姓毫無用處,他們有的時候連肚子都吃不飽,家裏更是幾乎都上有老下有小等待着自己的照顧,哪裏有什麽閑心和赢高一起見證大秦的曆史?
說完這一句後,赢高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前世的那一套在這兒顯然是行不通的,于是他連忙改變策略,祭出了自己的第二套方案。
“爲此番修建新宮,我已然将大秦的鋸子進行了一番改良,以節省我大秦子民的氣力,爾等前方有新式鋸子一百把,爾等分爲二十個小隊,去嘗試一番這新式鋸子,半個時辰後,每個小隊推舉出一名隊長向我說明此鋸的優劣,讓我滿意的小隊,可先行挑選工種!”
這一句話,可比他之前所說的那些管用多了,特别是聽到可以先行挑選工種的時候,不少人的眼中開始放光了,顯然,雖然是修建新宮,但是這其中的活計也差得多了,有的可以說是毫不費力,有些卻有累死的可能,所以這不由得他們不上心。
赢高說完這句話之後,并沒有離開,而是就坐在原地,緊緊的盯着那些正三五成群的服役之人,看他們如何應對這天大的好處。
半個時辰,在兩千人緊張的嘗試之中過去了,而赢高的目光卻連眨都沒眨幾下,一直緊緊的盯着那些人,這讓他身邊的官吏頗爲不能理解,後來幹脆被赢高給打發走了。
“時辰已到,想要說的,直接可上前來,我隻給爾等五次機會,前五人方可挑選爾等所做的工種,但若是信口雌黃,這一月之期日日去搬運那最重的木材便罷!”
這一番話出口,原本幾個躍躍欲試之人頓時沒了之前的勇氣,畏畏縮縮的不再敢上前,搬運木材的差事,幾乎是這修建新宮裏最苦逼的了,一個不好,就會累得躺地上起不來了,赢高這樣一說,想要渾水摸魚的還哪敢上前。
赢高并不着急,他的雙眼在人群中的幾個位置反複的看着,仿佛在期待着什麽。
“某來品評一二!”
片刻的沉默後,人群中傳來了一個異常洪亮的聲音,這聲音中氣十足,可不想是一個病病殃殃的服役之人,而随着聲音走出來的,是一個身長七尺,肩寬背厚的大漢,那胸前的腱子肉将身上打着補丁的短衫撐得緊緊的,但赢高細看之下,這大漢雖身材有點唬人,但面相卻端的是十分俊朗,約莫三十多歲年紀,颔下無甚胡須,讓人一看就十分舒服。
此人出列之後,微微對赢高行了一禮,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開始了他的陳述:“此鋸雖看似與我大秦普通鋸子無異,但一經使用,卻是順手得多,尋常木材,我原本需用上五成力方才能将其鋸斷,但用了此鋸,隻用不到兩成力便可,有了此鋸,這修建新宮之苦,定會減輕不少,改良之人,亦是有大才之人!”
此人的一番話說出來,絲毫沒有怯場。赢高聽罷,雖然面上神色并沒什麽變化,但眼中卻冒出了一絲精光。
此人乃是赢高在這兩千人衆唯一注意到的一個,這一次赢高給他們提供的這些鋸子都是個頭不小的,原本是想要讓他們兩人共用一個鋸子,但是此人竟然能夠單手拿起鋸子就鋸,并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一截木頭鋸斷,就這樣的臂力,赢高知道就是絕大部分訓練有素的大秦軍士也是沒有的。
“來自何方,姓甚名誰?”赢高凝視了此人一番後,忽然問道。
“某來自薛郡,名曰……黃仲!”
聽了這話,赢高眉頭就是一皺,因爲他說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剛想要說出一個字,但又吞了回去,這才說出了另外一個名字,這樣的細節其他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作爲一直盯着他的赢高,卻實打實的注意到了。
這樣一個條理清楚的人,能連自己的名字都說錯了?
“薛郡路途遙遠,共來了幾人?”赢高又不動聲色的問道。
“隻有我這一人……”這次他倒是回答的飛快。
赢高的眼珠轉了轉,就讓他回了隊列之中。再相問時,竟然無人敢于上前了,這鋸子一共就這麽點優點,一下子讓這所謂的黃仲都給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行瞎說,他們可是怕被赢高派去搬運木材。
至此,赢高将他們召到近前的兩個目的顯然都完成了,他派人将那些沒說話的人分配了工種,這新宮的建造就算開始了。
對于他們怎麽建新宮,赢高不關心,但他卻有關心的事,一回到屋中,就向送這些服役之人的官吏要來了這些服役者的基本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