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崇祯提議的冠軍侯的封号,王業泰卻并不感冒,不是他狂妄到看不起冠軍侯,而是因爲這是别人的封号。
“陛下,微臣不敢和霍冠軍比肩,能不能換個封号?”王業泰笑着問道。
崇祯氣樂了:“冠軍侯你還不滿意,說吧,你想要個什麽封号?”
對王業泰,崇祯展現出了極大的寬容。
“這個,微臣是陛下您封的平遼将軍,您看就以平遼爲号如何?”王業泰道。
崇祯仔細品味了一下:“平遼侯,平遼,聽起來沒有冠軍侯響亮,不過也很恰當。好吧,以後你就是朕的平遼侯了。”
在崇祯和王業泰對話之時,大殿的角落裏有記錄皇帝起居注的史官在奮筆疾書,崇祯和王業泰的對話都會被寫入起居注。
而王承恩也跪坐在案幾後,把平遼侯三個字寫在白紙上,稍後會正式生成聖旨頒布天下。
王業泰封侯之事需要朝廷商議決定,可什麽侯号崇祯作爲皇帝自然可以一言而決。
說好封号後,崇祯卻有些歉意的對王業泰道:“愛卿,雖然封侯之事定了下來,可是你的平遼侯府邸恐怕得等一段時日,朝廷現在實在沒有銀子建築。這一年來朝廷連連發生大事,國庫一貧如洗實在拿不出造侯府的錢。”
王業泰一笑:“沒關系的,臣還住在新建伯府就行,臣就一個人,過不了多久又得趕往遼南帶兵,沒必要浪費錢财建造府邸。”
“愛卿真是忠心體國啊。”崇祯歎道,“不夠聽說你和英國公之妹訂親了,這樣吧,朕親自做這個媒人,給你賜婚。”
“多謝陛下。”王業泰喜道,皇帝賜婚實在是很大的榮耀,王業泰自己無所謂,張妙音應該會非常欣喜。
想到張妙音,王業泰心中有些火熱,很長時間沒見,真的有些想念那個小辣椒了。
可是崇祯卻沒有放王業泰離開的意思,仍然在自顧自的說話,對王業泰說着國事的艱難。
也許是同齡人的原因再加上當皇帝前在一起玩過,崇祯視王業泰爲朋友超過臣子,滿腹的委屈無處傾訴,現在好不容易逮着一個傾訴對象自然不願放過。
說實話自從登基以來,崇祯也就剛開始幾個月因爲拿下魏忠賢意氣風發了一下,接着便無比的苦逼。
陝西流賊造反,建奴破關劫掠京畿,湖廣的地震,淮河的水災,北方的旱災。好像每一天都有大事發生。
崇祯十七歲登基,不過是一個屁都不懂的半大孩子,對這樣的局面自然手足失措。再加上他聽了東林黨的忽悠罷了廠衛,從而丢失了自己的耳目。
耳不聰目不明,對大明的局勢其實兩眼一抹黑,連實際情況都能不清楚,隻能大臣們給說什麽他便聽什麽,被玩弄于股牚之上。
崇祯自然對此不甘心,所以才有罷免内閣罷免六部尚書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但是崇祯原先不過是一個藩王,根本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隻不過他哥哥天啓帝離奇死去沒有留下子嗣,皇位才落在他的手中。手中根本沒有心腹班底,連帝王之術都沒有系統的學過。崇祯隻能如同盲人摸象,很多時候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搞,全憑主觀臆斷。
龐大的帝國,繁雜的國事,都壓在年僅二十歲的崇祯頭上,他又不願像哥哥天啓那樣得過且過,隻能勉力的支撐着。但滿腹的苦惱委屈又能向誰說呢?
王業泰耐心的聽崇祯說着,努力的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因爲他明白崇祯是想找人傾訴一下,釋放一下自己的壓力,并不是想要自己出主意。但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國事如此,滿朝官員都是蠢材,整日裏隻知道勾心鬥角,沒有一個賢臣。業泰你也隻是武将,征戰沙場可以,卻不懂治理國事。朕真希望上天降下一個賢才,一個真正的賢才,能幫着朕整頓朝綱中興大明。”崇祯歎道。
王業泰再也忍不住了:“陛下,請恕臣直言,以大明現在的弊制,恐怕再大的賢臣也玩不轉。當年的張居正堪稱一代賢臣,可是他下野後還不是人去政息?”
“哦?業泰你是說現在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了嗎?”崇祯臉色有些難看。
王業泰點了點頭:“陛下以腹心待臣,臣不願謊言欺騙陛下。事實上大明弊制橫生,确實已有末世之相了......”
有些話王業泰本不願說,卻不吐不快。反正自己剛剛立下大功,崇祯便是再不高興也無法問自己的罪,索性說了,聽不聽是崇祯的事,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你說吧,朕洗耳聽着。”崇祯臉色嚴肅道,既然王業泰敢說,崇祯便想聽聽大明如何已經病入膏肓了。
“請陛下屏退左右。”王業泰向兩邊看了看,輕輕道。
皇宮就如同四面漏風的牆,現在在這裏說的話用不了一會兒便會傳的滿朝甚至滿北京皆知,王業泰雖然不怕,但也不願給自己惹麻煩。
“你們都下去吧,”崇祯威嚴的道,便是連寫起居注的史官都被趕了出去,身邊隻留下了一個王承恩。
王業泰知道讓崇祯單獨和自己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便無視王承恩的存在,開始述說了起來。
“陛下,臣是個武人,對國事民政并不熟悉。但臣在遼南一年多來,也接觸了很多人,對一些事情也有了了解。臣便根據自己的了解說一下大明的弊制,若是有不對的地方還請陛下見諒。
臣是武人,接觸最多的便是軍隊。在臣看來,大明的軍制已經腐敗透頂無可挽回。
太祖定鼎,把天下百姓分爲軍民匠諸籍,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各司其事。
然而兩百多年過去,人口繁衍,土地還是那麽多土地,情形已經不是太祖時情形,各種弊端橫生。拿遼西鎮來說,八成以上的軍田都集中在将領們的手中,無數的軍戶淪爲将領們的奴隸佃戶。平日裏給将領們種田換取糧食糊口,戰時則拿起破爛的武器上戰場厮殺。
這些軍戶絕大部分平日裏食不果腹衣不遮體,過的如同叫花子一般,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夠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