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船隊的是一支建奴哨騎,留下部分騎兵監視河中船隊,派人去給建奴大營報信去了。
聞聽明軍竟然以船隊從海中駛入大淩河,皇太極眉頭微皺,他還沒想過明軍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大淩河。
船隻逆流而上,大淩河河面又不寬,在岸上弓箭的射程之内,再加上船隊速度不是很快,對付這樣的船隊其實并不困難。
可以在岸上以火箭攢射,采用火攻的形勢,也可以調集火炮用炮彈擊沉明軍船隻。無論哪種辦法,都能給以明軍船隊重創。
然而現在,皇太極卻有些爲難,因爲明遼西援軍四萬五千人已經越過了錦州,距離大淩河城不足二十裏。
和四萬五千明軍主力相比,這支數千人的明軍水師又算不了什麽了!
“這明軍水師選擇的時機竟然如此好,可爲何先前并未發現他們的蹤迹?”貝勒嶽樂疑問道。
爲了探查明軍動向,八旗大營每日派出了大量的哨騎,最遠偵查到甯遠城外,便是海邊也有哨騎,以防範覺華島的明軍水師有什麽異動。
“很明顯,這不是覺華島的明軍水師,而是從遼南而來。”貝勒德格類道。
“王業泰派來的人?”衆人都吃了一驚,這些天來,建奴上層的貝勒将領們對王業泰印象實在是深。
“大汗,要不要先滅了這支遼南的船隊?”德格類向皇太極道。
皇太極仔細考慮後,點點頭,“這支船隊肯定打着給祖大壽送糧的主意,咱們好容易圍大淩河這麽多時日,大淩河内的明軍已經彈盡糧絕,萬萬不能讓他們得到糧食補給。德格類多爾衮,我留給你們一萬行營兵,殲滅這支明軍船隊的同時威懾城内的祖大壽軍。其他軍隊,跟我一起迎戰明軍援軍!”
“大汗,紅衣大炮能不能調給我?”德格類試探着問道。
皇太極搖搖頭,直接拒絕了:“紅衣大炮我另有用途,對付船隊隻需要火箭即可。”
爲了圍死大淩河城,建奴在城外挖了三重壕溝,并在每個方向都駐有重兵,現在爲了和明援軍決戰,各個方向的八旗都被集結了起來,分爲兩部分,約四萬主力随同皇太極前往迎戰明遼西援軍,剩下的一萬人在德格類多爾衮帶領下向着大淩河邊殺去。
從入海口到大淩河城下有十四五裏,逆流而上靠着船槳劃行最少需要一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建奴軍隊集結并爛在前面河岸上。
所有的弓箭手都被德格類集結了起來,沿着河岸站立,向着河中心的船隊射出了連綿的箭雨。然而德格類并不知道,爲了防止建奴火攻,早在進入河道之前,周遇吉便下令在海岸上挖了大量的海沙平鋪在甲闆上,每艘船都鋪了厚厚一層。
火箭落在甲闆海沙上,根本燃不起火焰便熄滅了。而因爲逆風,所有船帆都已經降落,建奴的火箭對船隊的破壞力并未有想象的大。隻有射在船幫上的火箭能夠稍微燃起火焰,然而船隻剛剛從大海駛入河中,甲闆以下通體被海水浸的很濕,便是有火箭射上,威脅也不是很大。
在建奴火箭攻擊的時候,各船的明軍也沒閑着,火铳手躲在船舷内側的,靠着船舷遮擋箭雨,以火铳向着建奴展開反擊。而船上的炮手則在盾牌的掩護下也忙活着,每艘船上都有一兩門碗口铳或佛郎機,裝填好彈藥,炮口對準岸上進行了猛烈的反擊。
爲了攻擊明軍船隊,建奴弓箭手沿着河岸而立,同樣處在船上明軍的射程内。結果,建奴的火箭對船隊沒有造成多大傷害,而船上明軍的反擊卻讓建奴受到了很大傷害。
前文說過,平遼軍火铳裝備率很高,幾乎達到了六成,五千明軍差不多有三千支火铳,雖然滑膛槍命中率很低,但這麽多火铳的密集射擊還是給建奴造成了很大的傷亡。幾乎每一輪射擊,都有近百個建奴中彈摔倒。而對建奴威脅最大的當屬船上的碗口铳和虎蹲炮,因爲它們裝的都是散彈,每門炮裝填幾十甚至上百個彈丸,開火打出去一下子便是一大片,雖穿着盔甲也無法遮擋。
隻是短短的半個時辰對射,建奴便損失了四五百人,而明軍船隊除了兩隻船上冒起了火頭,大部分安然無恙。眼看着傷亡實在太大,德格類不得不下令軍隊撤離河岸,放棄對明軍船隊進攻。
“大淩河城被三道壕溝包圍,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入城?”德格類對年輕的多爾衮道。
“對,隻要他們敢棄船上岸,咱們便發起攻擊!”多爾衮也道,明軍在船上有掩護拿他們無可奈何,下了船便絕不是八旗勇士的對手!
就在八旗兵遠遠地尾随下,周遇吉的船隊緩緩靠近了大淩河城。
大淩河城堡靠着大淩河而建,實際上距離河道有半裏多的距離,主要是害怕雨水充沛季節發大水沖壞了城池不敢靠河太近,畢竟整個城堡根基都是夯土堆成的。
爲了困住大淩河城堡,建奴圍着大淩河挖了數道壕溝,但唯獨面向河流這一面沒有挖,而是把兩面的壕溝和河床相通。
爲了防止河中的明軍棄船上岸,德格類便指揮着手下八旗兵沿着三道壕溝布防,一旦明軍有棄船上岸的趨勢,則立刻沖出去攔截。
然而周遇吉并沒有命令手下直接靠岸,而是下令在每艘船的桅杆上挂上明軍軍旗,然後命令所有火炮向着建奴猛烈開火。他要告訴大淩河城中的祖大壽,援軍已經到來,督促祖大壽出城内外夾攻。
然而周遇吉并不知道,此時的祖大壽卻在猶豫着是否該出城。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上次被建奴扮做援軍引誘出城遭到極大傷亡後,祖大壽便怕了,害怕再次中了建奴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