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王業泰操心的不止是軍隊建設,還有武器生産問題,主要是火铳的生産。
東江軍原本的裝備很差,火器的裝備率很低,遠比不上建奴。而王業泰上任以後積極從登萊采購裝備,在加上上任時從北京帶來的火铳,勉強能維持三成的火铳裝備率。
當然在旅順打了一場大勝從建奴那裏繳獲了一些,可是吞并了皮島和廣鹿之後,手下軍隊數量急劇增多,火铳的裝備就遠遠不足了。
據統計,現在整個軍中也隻有火铳三千二百支,大部士兵手中的是刀槍弓箭之類的冷兵器。火铳數量不如建奴,弓箭無法破開建奴厚甲防禦,戰鬥技巧意志都不如建奴,這便是以往的東江軍面對建奴無法正面抗衡的原因。
王業泰知道,憑冷兵器是無法對抗建奴的,隻有火铳的彈丸對建奴的厚甲才有殺傷。而火铳這種武器隻能靠自己打造。
所以趁着這個冬天,他召集了所有鐵匠連同那些西夷人一起,開始了商讨旅順的火铳制作工作。這些西夷人就是孫元化援助那批,負責教導遼南軍使用紅衣大炮。這些人大部分是來東方淘金的歐洲人,有士兵、有水手,也有工匠,是孫元化通過認識的傳教士在澳門雇傭而來。
王業泰知道這些人能夠不遠萬裏來到東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領。其中懂得制作火铳大炮的也有好幾個,王業泰當即決定把他們留下來,爲此給他們都開了很高的薪水。
現在決定在旅順設立火铳作坊,便把這些人都拉了過來。
火铳最重要的便是铳管,這個年代大明的铳管打制完全是手工打制,鐵匠們把一塊鐵先打成鐵片,然後卷在一個鐵棍上,再用小錘把兩邊焊接在一起,制作過程十分繁雜,對鐵匠的技藝要求很高。稍有不慎便會出現廢品,或者氣密性不足導緻射程較近,或者射擊時出現炸膛現象。
而即便是熟練的鐵匠,打制一根槍管也需要半個月時間,而且不同的鐵匠打制的铳管規格不一,都給火铳制作造成麻煩。
“你們爲什麽不用機床鑽制槍管?”一個叫安東尼的瑞士人看了鐵匠現場打制铳管,忍不住問道。
“隻要用一台鑽床,一到兩個工人操作,便能輕松把一根鋼棍鑽成铳管,比這種手工打制要容易速度也快。”安東尼比手畫腳的道。
明人鐵匠們聽得一個個在發愣不明所以,王業泰卻是眼前一亮,因爲他知道後世的槍管确實是用機床鑽出來的,沒想到現在西方已經開始用鑽床加工槍管,怪不得西方的火槍比大明的先進。
“安東尼先生,你知道哪裏能弄到鑽床嗎?”王業泰急切的問道。
“尊敬的将軍,據我所知澳門便有,因爲葡萄牙人在澳門便開有兵工廠,造火槍火炮。不過澳門的機床他們自己要用,恐怕不願外賣,将軍您若是真的想要機床,最好的辦法是從歐洲訂購。”安東尼道。
從歐洲訂購?十萬八千裏,便是能買到機床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王業泰搖了搖頭,熱切的心冷卻下來。仔細尋思一會兒,他突然想起另一個時空在網上看到的一張照片,是傳教士南懷謙在漢中拍的一張照片,漢中一個老農自己用土制的鑽床鑽制槍管。
對啊,幹什麽從不遠萬裏從歐洲購買,完全可以自己設計一個機床啊!這種隻用于鑽槍管的機床并不需要很複雜!在長生島挖石灰石礦中,挖出了不少金剛石,用來鑽制槍管的鑽頭根本沒有問題。
“安東尼先生,能不能把你見到過的鑽床樣式描述一下,咱們自己設計這樣一台鑽床。”王業泰道。
“咱們自己設計?天啊,這這麽可能?”安東尼驚叫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不都是人做出來的嗎?安東尼先生,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你要是能幫着把鑽床設計出來,我獎勵你一百兩銀子。”
“一個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就兩個月,這種鑽床沒那麽難,隻需要把鋼棍固定住,再用一個轉輪帶動鑽頭轉動對鐵棍進行鑽制。關鍵是機械力的輸出問題。”王業泰道,說着拿出紙筆把印象中看到的南懷仁照片大緻畫了出來。
“很像,和澳門兵工廠的鑽床很像,尊敬的将軍,您絕對去過西方!”安東尼看了大爲吃驚,有這個圖片,設計出這麽一台鑽床輕松了許多,當下佩服的對王業泰道。
“好了,安東尼,我給你兩個月時間,你盡快制作出能加工铳管的鑽床來,對于你的獎勵我不會食言的。”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安東尼以前是鍾表匠出身,因爲好賭以至于自家鍾表店輸了出去還欠了一屁股債,不得已才來到遙遠東方淘金。能制作出鍾表的人都心靈手巧,這麽一台機床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
果然,僅僅一個月時間,安東尼便成功制作出這樣一台鑽床來,得意洋洋的請王業泰前去觀看。
這鑽床很簡單,用松木棍打制的框架,一頭裝着一個鐵制的圓輪,齒輪軸上固定着一根細長的鋼棍,鋼棍的頭部則是一個金剛石制作的鑽頭。搖動齒輪另一端的長長的搖臂,鑽頭便随着輪子轉動起來。
“這機床能保證槍管鑽制的精度嗎?”王業泰懷疑的問道。
“尊敬的将軍,您盡管放心,我是一個鍾表匠,我制作的鍾表一年時間誤差也會超過一分鍾,這麽一個鑽床對我來說太簡單了,保證加工出來的每一根槍管都是最好的質量!”
“加工速度如何?”
“我已經做過測試,速度稍微有點慢,每根槍管可能需要八個小時。”安東尼有些羞澀的道。
八個小時,那每天能加工兩支槍管毫無問題的,這比手工打制何止提高了十倍啊!王業泰聞言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