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伯爵府的趙直是捕魚船隊的主事,身材英挺臉上冷峻線條分明,若不是皮膚黝黑的話絕對是一個美男子。
此刻黑面美男趙直站在白臉美男王業泰面前,恭敬的聽着自家小伯爺的教誨。
“不要貪多,别再像上次那樣非要打滿魚艙才回。漁船終歸不是大海船,抵抗風浪的能力太弱,千萬要注意安全。”
王業泰不厭其煩的囑咐着,海中資源雖然豐富,但要有能力利用才行,旅順的糧食緊缺,捕魚船隊擔負着爲一萬多軍民補充肉食的重責,萬萬不容輕忽,所以每一次的捕魚船隊啓程,他都來到碼頭送行。
就在此時,一匹快馬從旅順城内馳出,向着碼頭疾馳而來。
“總兵大人,緊急軍情!”
......
總兵府大堂,王業泰端坐正堂,徐敷奏、周遇吉、張旭等将分坐左右,書辦宋知學端坐在側方角落裏,提筆随時準備記錄。
送信的敵情司士兵五子已經被王業泰吩咐下去休息,他帶回的情報卻讓衆人依然處在震驚之中。
足足五千八旗兵,在滿清貝勒阿敏的帶領下正從海州方向殺來,距離旅順也就二三百裏。
“建奴剛剛以傾國之力攻入大明境内,曆經數月行軍作戰方才退回關外,現在如何竟有精力攻打旅順?真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副将徐敷奏歎道。
不僅徐敷奏不理解,王業泰等人也都不理解建奴爲何會來攻打旅順。
要知道旅順孤懸在遼南海邊,和建奴的地盤之間隔着數百裏的無人區,整個遼南早已荒蕪,建奴大軍在這裏根本得不到什麽補給,而東江軍又是一幫窮鬼,便是占了旅順也沒有多少好處。建奴剛剛從大明搶劫歸來,這個時候不應該好好享受一下搶劫所帶回的龐大戰利品嗎,怎麽竟然有精力來旅順這個荒僻的地方?
“也許,我知道建奴爲什麽來。”周遇吉突然說道。
“哦?”王業泰詫異的看向了周遇吉。
“大帥您忘了,當初在北京永定門外,您一铳射殺了當時的建奴統帥,後來據調查咱們知道,被你射殺的是建奴貝勒阿巴泰。
阿巴泰雖然不是後金四大貝勒,卻也是老奴的兒子,在建奴那裏地位非常重要。建奴在我大明耳目衆多,豈能不知道阿巴泰是死于大帥您之手,然後建奴再聽說大帥您成爲了平遼總兵,現在坐鎮旅順,焉有不派人報複的道理!”
竟然是自己把建奴招惹來了嗎?王業泰愣了一下,苦笑了起來。
“大帥當初能在萬軍之中射殺阿巴泰,現在區區幾千八旗又算的了什麽,有大帥您的帶領,咱們必定讓建奴來得去不得!”徐敷奏适時地送上了一記馬屁。
王業泰微笑道:“當初建奴正在全力圍攻滿桂将軍,阿巴泰的中軍卻遠離交戰的戰陣,本帥這才有機會偷偷接近射殺他。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要想戰勝建奴,咱們還得仔細籌劃一番。”
根據五子送回的情報,建奴共有約五千軍隊。但這隻是孟洛夫五子師徒暗中觀察的總數,其中有蒙古人,也有包衣奴隸,按照一個八旗披甲兵攜帶一個包衣奴隸來說,其中至少一半是包衣組成的厮卒,再去掉蒙古兵,真正的八旗兵估計也就兩千多人。
不過即便是兩三千八旗兵其戰力也是驚人,正面作戰的話旅順城中這七千軍隊根本不是對手。更何況蒙古人包衣厮卒也不是沒有戰鬥力。
若是再訓練半年時間,王業泰有信心和同樣數量的八旗兵決一死戰,可現在他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事實上不僅王業泰沒有取勝的把握,周遇吉、徐敷奏等同樣很是忐忑。周遇吉以前在遼西軍中呆過好幾年,徐敷奏更是出自關甯軍,兩人都和建奴打過多次仗,自然了解八旗兵的戰鬥力,知道屬下的士兵各方面都不如建奴。
張旭倒是躍躍欲試,不過這厮出自英國公府,雖然武藝不錯也懂得帶兵,但卻未真正打過打仗,純屬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狀态。
“也許,咱們應該避其鋒芒。”周遇吉試探着道,“不是屬下畏戰,實在是咱們現在士卒尚未訓練好,若是現在和建奴大戰必然傷亡慘重。”
“避其鋒芒?你是說咱們撤出旅順嗎?”王業泰問道。
“是的。現在建奴軍隊距離旅順還有二三百裏路程,咱們有足夠的時間撤離旅順,可以先撤到距離旅順不遠的鐵山島松樹島等島嶼。咱們撤退時帶走一切東西不給建奴留下任何食物,堅壁清野之下,建奴遠途跋涉在旅順也無法久待,等到其撤退之後咱們再回旅順便是。”周遇吉詳細的解說着自己的計劃。
“大帥,周将軍的計策很好,末将附議。”一旁的徐敷奏也道。
張旭張了張嘴,有心反對,可卻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麽作戰經驗,說出的話沒什麽分量便閉上了嘴巴。
“敵進我退嘛,看起來是個好主意。”王業泰淡淡道,“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旅順城雖然殘破,卻是數千将士萬餘百姓的家,附近又有哪座島嶼能夠安置這麽多人?
咱們剛剛建造了千畝的鹽田,鹽田現在每日都在産鹽。咱們剛剛開墾出數千畝田地,已經種上了秧苗,若是就這麽撤退的話,這一切就全沒了,要重新回到一窮二白的境地。到時咱們拿什麽養活一萬多軍民,有哪裏有财力練兵養軍?”
“屬下僅從軍事角度考慮應該撤退避其鋒芒,沒有想這麽多。”周遇吉有些羞愧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願意帶兵和建奴決一死戰!”
“士卒沒有訓練好不要緊,咱們便通過戰鬥進行練兵,一場大戰打下來,所有士兵都會變成精兵!就讓建奴八旗兵成爲咱們練兵的磨刀石吧!”王業泰慨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