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退不行,兩百蒙古騎兵敗退之後,一支足足千人規模的八旗兵向這邊殺了過來。
王業泰是喜歡折騰,喜歡冒險,卻不喜歡送死。手下就兩百火铳手一百家丁騎兵,其中二三十人剛剛受到或輕或重的箭傷,和數倍的建奴八旗厮殺的話肯定會全軍覆沒。
自王業泰帶隊出城以後,城門就被緊緊關閉,哪怕看到王業泰帶兵回來也沒有打開。但背靠城牆,面前有護城河阻擋,好歹心裏安穩一些,而此刻的王業泰也沒想着逃進城。
隻要八旗兵不準備強攻永定門,拿自己這些人便沒太多辦法,畢竟城上的守軍也不是吃素的,八旗兵也害怕受到城牆上铳炮箭矢的攻擊。而背靠城牆,面前有護城河格擋,以兩百火铳手守住石橋自然毫無問題。若是八旗兵想攻過來的話,倒可以趁機訓練火铳手的實彈射擊,這便是王業泰的打算。
當然若八旗兵真的不顧傷亡大肆進攻的話,他們完全可以沿着結冰的護城河爬到城牆下,就自己這兩三百人絕對擋不住,不過那樣建奴就要忍受着城頭攻擊産生的很大傷亡,而自己守不住可以選擇順着城牆往西逃啊。
果然,退到了護城河後,追擊過來的千餘八旗兵遠遠的對峙了一會兒,便退了回去,讓衆神機營士兵長出了口氣。
“太險了,不過很過瘾啊。”有士兵心有餘悸的道。
“是啊,不過收獲也很大啊!”家丁們一個個喜笑顔開,開始整理着收獲。他們剛剛砍下了被射下戰馬的蒙古人首級,匆匆搜檢了戰場,并順便牽回了四五十匹蒙古馬。
大明對斬獲鞑虜首級賞賜很重,繳獲一級建奴首級賞銀三十兩,而眼下雖然斬獲的是蒙古人首級,但蒙古人随同建奴一起作戰,和建奴沒什麽兩樣。光是這将近百顆的首級,便能獲得至少兩三千兩銀子的賞銀。而這幾十匹戰馬更是一筆很大的财富。雖然賞賜要大家一起分,但每個人事後也都能分得一筆不少的銀子,這趟城沒有白出!
“先把繳獲收集到一起,以後按照功勞統一賞賜!受傷的兄弟趕緊裹傷,王猛你沖城頭喊話,讓他們放下吊籃把重傷的兄弟吊上城去。”王業泰命令道。
大戰時刻,城門自然不能亂開,王業泰剛剛私自開城已經違令,李守錡和李邦華沒膽子開門放自己等人進去,但放下吊籃卻是可以的。
周遇吉指揮着炮手重設虎蹲炮陣地,五門虎蹲炮一直排開對準了護城河外,近兩百火铳手也抖索精神排成陣列開始裝填彈藥。
王業泰則坐在馬背上通過千裏鏡仔細觀看戰場上的情形。兩翼的明軍已經潰不成軍,連将旗都沒了,隻有滿桂帶着中軍還在抵抗,不過在人數數倍的八旗兵的攻擊下,滿桂的中軍也岌岌可危。透過千裏鏡,王業泰能看到距離一裏多外,滿桂正騎在馬上奮勇厮殺着,試圖往城牆下撤退,看來滿桂也打得是背靠城牆的主意。不過在八旗兵的圍攻下,想前進一步都非常困難。
雖然王業泰有接應救援滿桂的打算,但也絕不會再帶着這兩三百人沖進戰場,剛剛打赢蒙古人已經十分僥幸,這樣的僥幸恐怕無法複制,建奴大軍圍來等待己方的隻有死路一條。
該怎麽辦?出城的目的就是援助滿桂,王業泰不能容忍自己在這裏幹看着,眼睜睜看着滿桂被八旗兵圍殺。手舉着千裏鏡四下打量着,突然間王業泰眼睛不動了。在距離主戰場的西側邊沿,距離城牆大約兩裏之處,有一簇人馬正在觀戰,一杆大旗在寒風中招展。
千裏鏡中,一個頭頂着高高避雷針的建奴将領正指着戰場說着什麽,周圍簇擁他的皆是身穿白色紅色甲衣的銳士,一看就是建奴高級将領的模樣。
“周團總,你看看那裏。”喊了周遇吉過來,把千裏鏡交到他手中。周遇吉在遼西和建奴打過很多次,應該很是熟悉建奴的情形。
周遇吉舉着千裏鏡觀察着,邊看邊道:“好家夥,這麽多白甲兵紅甲兵,足有一兩百,有這麽多的護軍保護,将軍,此人至少是貝勒級别,很可能便是建奴八大貝勒之一,說不定是皇太極本人也說不定。”
八大貝勒,皇太極!王業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周團總,你說我們要是殺了這人會如何?”王業泰突然問道。
“殺了他嘛,建奴會亂上一陣,滿将軍也有可能殺出重圍。”周遇吉随口道,“不過此人有那麽多護軍保護,建奴大軍也在距離他不遠,想殺掉他根本不可能。”
别人不知,周遇吉卻是知道,建奴中最有戰鬥力的便是這些白甲兵紅甲兵了,一個個都是久經百戰的勇士,非勇武者不可能入選成爲後金汗和貝勒們的護軍。想殺掉着一百多護軍保護下的建奴将領,就憑這兩百火铳兵和一百沒有打過什麽戰的家丁隊,簡直是做夢。
不可能嗎?王業泰笑了起來,隻要能接近三百米以内,就憑借自己手中這杆仿漢陽造步槍,便能輕松把他射殺!
“周團總,敢不敢跟我冒一下險?”王業泰突然問道。
“王将軍,您,您真的想?”周遇吉不敢相信的扭過頭來。
“試一試,隻要咱們能接近到那奴酋三百米内,我便有把握射殺他。”王業泰拍拍手中的漢陽造道。
“三百米?”
“也就是兩百步。”王業泰這才想起明朝好像沒有米這個單位。
“兩百步?不可能。”周遇吉搖了搖頭,他熟悉火铳,知道别說兩百步,便是超過三十步火铳便沒有任何殺傷力,超過五十步,連射擊者自己都不知道會射到哪裏,更不用說兩百步了。
“可不可能跟我試一試就知道了!”王業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