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業泰休走!”突然一聲嬌喝響起,然後便是“踏踏”急促的馬蹄聲。
王猛回頭看時臉色大變:“少爺快走,那母夜叉來了!”
母夜叉?一段記憶突然湧出,王業泰大驚,頭也不敢回的下意識撒腳就跑。王猛在後面掩護,随腳把倚牆放着的一堆柴禾踢翻,逼得騎馬的少女怒喝着,不得不拉着馬閃避,追趕的速度自然降了下來。
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王業泰狼狽的奔跑着,借着店鋪廊柱以及路邊攤位掩護,躲避着騎馬少女的追殺。
他不得不跑,因爲騎馬追趕的少女太過彪悍,在京中勳貴纨绔中有着母夜叉的稱号,而曾經的王業泰卻是把她得罪慘了的。
時間還要回到一月前,那時後金八旗兵還未到北京城外。
新建伯王先通要爲兒子王業泰定親,相中了剛襲爵的英國公張之極的胞妹張妙音。張妙音比張之極小了近二十歲,是上任英國公張惟賢老生女兒,被驕縱慣了的,從小不愛紅妝愛武裝,被張惟賢當作小子養大,悉心傳授武藝,武力值極高,在勳貴圈裏驕橫跋扈,動辄出手打人,赢得母夜叉的雅号,而在過去的歲月中王業泰便被張妙音揍過無數次,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張惟賢死去,張之極繼任英國公之爵,張妙音更是無人管束,近年來愈加變本加厲,所以年齡到了及笄之齡,卻沒有勳貴子弟敢向她求親。
而不知爲何,新建伯王先通不顧兒子王業泰的強烈反對,非要爲他求娶張妙音不可。新建伯世子迎娶英國公胞妹算得上門當戶對,王業泰雖然行事荒謬卻也儀表堂堂,張之極對這門婚事還算是滿意,但沒想到王業泰和張妙音相互看不對眼。
原本有王先通和張之極兩個家長同意,王業泰和張妙音便是反對也是無用。然而絕望之下的王業泰生想出了個壞點子,他把張之極剛剛十三歲的兒子張世澤引誘到青樓之中,一連在青樓荒唐了三日。等到張世澤被張家下人找回家,看着兒子臉色蒼白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直的模樣,張之極終于怒了,便怒氣沖沖到新建伯府興師問罪。
然後王業泰被王先通重重的責打一頓勒令在府中思過,然後王先通自覺丢人便上疏去通州帶兵去了,又恰逢後金入侵,聯姻之事就這樣拖延了下來。
這件事對張妙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自然不願饒過王業泰,然而這一個月王業泰一直呆在新建伯府閉門思過不敢出來,她一口怒氣無法發作。今日在街上遠遠的看到王業泰,哪裏還能忍得住?
倉皇間逃跑着,王業泰不時的回頭張望,看着張妙音殺氣騰騰的樣子,知道若是被追上必然一頓好打,而論武力他根本不是張妙音的對手……
“業泰兄,這邊。”突然一個喊聲從頭頂響起,王業泰擡頭看時,卻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腦中閃現出此人的名字和身份,恭順侯吳惟英之弟吳惟華。
“業泰兄,快上樓!”吳惟華站在樓上窗邊朝王業泰招手。王業泰仔細一看,大喜,竟然不知不覺逃到了春風樓。
張妙音再彪悍,總不能跑到青樓殺人吧,想到這裏,王業泰一個箭步竄進了春風樓中。
“王業泰,是男人就給我下來!”策馬跑到春風樓前,張妙音不得不勒住了戰馬,沖着樓上怒吼道。
春風樓是北京城内有名的青樓,王業泰過去的歲月沒少來,自然熟悉無比。當下熟門熟路走上二樓,推開一間臨街的雅間房門。
然後驚訝的發現,恭順侯之弟吳惟華,襄城伯世子李國幀,定國公世子徐子玉,還有其他五六個勳貴子弟竟然都在同一個雅間,正擺開席面在開懷暢飲。
北京城外後金兵未走,朝廷局勢動蕩無比,天降大雪無數百姓嗷嗷待哺,這種情形下大白天聚在青樓摟着婊子吃喝玩樂,也隻有這幫勳貴子弟才能幹得出來,當然以前的王業泰也是他們的一員,論起浪蕩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樓的侍女給王業泰搬來座椅,擺上了碗筷,王業泰坐了下來後心神稍定,然後才突然察覺,我爲何要害怕張妙音?以前的王業泰害怕張妙音,可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王業泰了啊!自己可是要折騰大事的人,豈能懼怕一個女子?
“業泰兄何至于畏妻如虎?”吳惟華哈哈笑道,其他勳貴子弟也紛紛大笑,隻有定國公世子徐子玉笑容有些勉強。
“放屁!老子什麽時候怕了。”王業泰有些老羞成怒,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頭看去,立刻和街道上張妙音雙目對上。
不得不說,張妙音長得确實不錯,身材高挑,粉面桃腮,劍眉星眸,更難的是有一股飒飒英氣,一下子便吸引了王業泰的眼睛。
後世的王業泰交過很多女朋友,其中最讓他難忘的是一個女警察,而騎在馬上的張妙音身上的氣質和前警察女友十分相像。
“王業泰,是男人就給老娘下來!”騎在馬上的張妙音沖着王業泰怒罵着。
王業泰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想起來自己昨日對弟弟王業耀說過的話,調戲就得調戲國公的女兒皇帝的公主,而現在街道上的可不就是國公的女兒嗎?
“妙音妹子,”王業泰突然高聲道,“有什麽事咱們倆回去關上門說不好嗎,别大街上大喊大叫,讓人聽見了笑話。乖,快回家去吧。”
回去關上門說?還乖!張妙音頓時瞪圓了杏眼:“王業泰你竟敢胡說八道,找死不是?”
說着她就要策馬沖入青樓,卻被跟着的兩個侍女緊緊拉住了馬缰繩。
“小姐不可,那可是青樓,您可是國公府的小姐,不能去那種地方。”侍女苦苦的勸着。
“王業泰你給老娘等着!”眼看着街道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妙音又羞又怒,隻能指着王業泰怒喝一聲,策馬帶着侍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