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誇張的話,扔個火星就能點着。
可想而知這種酒喝進去是個怎樣的感覺,跟吞一團火沒啥區别。
但孔華還是喝了,而且喝得幹脆。
金敬旺根本就沒想到孔華如此果斷,還以爲會繼續推诿,他好接着戲耍,哪成想人家孔華竟然喝了。
這倒也罷了,喝個一兩杯就行了,可孔華卻一杯一杯跟喝水似的是什麽情況。
“咚!”
當第六杯酒下肚之後,孔華将手中的酒杯拍在餐桌上,目光直直的盯着金敬旺:“六杯,六根曲軸,說話……算話!”
金敬旺臉色很難看,他以爲孔華撐死能喝兩杯就不錯了,要知道那可是伏特加,60度的伏特加,他自己年輕力壯也就兩杯的量,正因爲如此,他才會許諾一杯一根曲軸的承諾,哪成想孔華連幹了六杯。
那可是六根曲軸,衆目睽睽之下想反悔都難。
周圍的人原本抱着看孔華的笑話,現在正好反過來,看金敬旺的笑話,你不說一杯一根曲軸嘛,現在人家喝了六杯,你給不給?
面對周圍人戲谑的目光,金敬旺隻覺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不免看向身邊的普洛斯,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兒沒把金敬旺的鼻子給氣歪喽。
那位慫恿他給孔華和高度酒的希臘船廠高管,竟然跟其他人一樣,用一種看好戲的眼光在饒有興緻的瞧着他。
這也就是在政要雲集的宴會上,若是換作其他地方,金敬旺非得大耳刮子扇過去不可。
你TM慫恿完了就看好戲,還要不要臉?
可不管普洛斯臉怎麽樣,金敬旺這一關必然要硬着頭皮過的。
于是他長呼一口氣,迎着孔華直勾勾的目光,努力擠出一絲自以爲很有風度的微笑,剛準備說什麽,正直勾勾看着他的孔華突然嘴一張,“哇~~”的一聲,直接把肚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噴到金敬旺的臉上。
那股子隔着屏幕都能聞到的發酵味道,差點沒把金敬旺熏暈過去,可還沒等他大發雷霆,吐完的孔華便愣了愣,之後“噗通~~”一聲直接仰天栽倒,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
等孔華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蒙建業和賀城正在跟埃及的醫生聊着什麽,見他醒來便圍了過去。
孔華見到蒙建業,不等說話便老淚縱橫,握着蒙建業的手悲戚道:“悔不當初啊,如果當年敢于擔點兒責任,把奧地利的那套船用曲軸生産設備給拿下來,現在又何止于此呀~~”
說着又是嚎啕大哭,搞得一旁的埃及醫生很是無措,心說輕微酒精中毒的病人沒聽說醒來後精神異常的呀?
于是很負責任的建議,是不是找精神科的醫生過來瞧瞧。
蒙建業那可能照辦,好說歹說總算把這位負責人的醫生勸走後,這才返回來問道:“孔廠長,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被埃及醫生這麽一搞,孔華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此刻早已平靜下來,可聽了蒙建業的問話,還是不由得歎了口氣:“唉,還不是韓國把咱們的曲軸給斷喽。”
原來韓國雨航集團以低價占領中國的船用曲軸市場後沒多久,國際船市便開始強勢複蘇,中國以低廉的勞動力成本以及相對過得去的技術,自然收獲不少船單。
由此跟韓國在某些方面形成了競争。
孔華的北方大廠便是如此,他們半年前獲得的德國五萬噸貨輪的訂單,就是以低于韓國船廠一千萬美元的報價拿到手的。
本來以爲競标船單各憑本事,哪成想德國的貨輪剛開工,韓國雨航集團就通知他們北方大廠,他們之前訂購的大型船用曲軸沒辦法正常供貨,理由是要首先供給韓國國内的訂單。
這一下北方大廠急了,沒有大型船用曲軸,還造個屁的船。
如果是國内的船單,不給就不給了,大不了拖一拖,問題是那是德國的外貿船單,合同上早就把各項工期給規定死了,一項完不成就要支付違約金,林林總總算下來,超過八千萬美元。
北方大廠有實力沒錯,可也沒強到能一口氣拿出八千萬美元。
于是北方大廠徹底不淡定了,對着韓國雨航集團是求爺爺告奶奶,就希望韓國雨航集團能把所需的大型船用曲軸按時交貨。
韓國雨航集團也不說給,也不說不給,就這麽吊着北方大廠。
孔華等一衆北方大廠領導也不是傻子,那還看不出來這是人家韓國人因爲船單競标的事情,在變着法的制裁你呢。
但就算知道也沒用,誰讓國内尚沒有制造能力,日本的價格又高得離譜,不然又怎麽向韓國下訂單,現在韓國人玩兒這麽一出,北方大廠連改弦更張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明知被掐脖子,也得咬着牙認了不說,還得笑臉恭維着韓國雨航集團。
“當年我親自帶隊去的那家奧地利曲軸廠,其實過去的人心裏都清楚,那些東西都不錯,可奈何已經超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責任,我們就……唉,如果知道會是現在這樣,我當時就是拼着職務不要,也要向上級争一争。”
蒙建業聽完也是唏噓不已,自從墨爾本号的事情結束後,他就被調取整合湘西廠和川東廠,這一年多的時間基本圍着軍工轉,對民船基本沒怎麽關注,沒想到如今的中國船舶工業格局會是如此現狀。
賀城也是如此,這貨跑到國外,更是對國内的事情兩眼一抹黑,不過在唏噓之餘,不禁又想起了什麽,連忙沖着兩人說道:“曲軸?前幾天我給爺爺打電話,聽說他又調回奮進廠了,擔任什麽第三機械廠的書記,好像就是生産曲軸的,唉,小業,咱們廠是不是也能生産曲軸了?”
聽了這話,蒙建業倒沒什麽,孔華卻是雙眼一亮,問道:“什麽曲軸?是不是大噸位船舶用的曲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