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村那邊也很快都傳回了消息,再加上付氏死的時候,身上還有年望北的玉佩,哪怕是年望北不認,可這東西是做不得假的。
齊國公早就找好了替死鬼,妄圖将這一切罪責都擔下來,可是這付家人得了簡郡王妃的授意,哪裏肯輕易地放手?
不僅在堂上指着年望北的鼻子罵,讓他還姑娘的性命,甚至還在外頭哭訴,說是什麽官官相護,女兒死了,都換不來一個公道。
殺人償命,古來有之。
可年望北不是普通百姓,他是國公府的世子,将來是要襲爵的。
而且,還身擔着軍營裏頭的差事,哪裏是能給一個普通民女賠命的人?
事情越鬧越大,禦史言官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這彈劾年望北的折子,就跟雪片一樣地飛進了禦書房。
不僅如此,還有一大批彈劾齊國公的。
這都是想着借機會來刷一波存在感的。
言官們手上沒有實權,除了聞風而奏之外,也就沒有什麽特别的了。
眼下總算是讓他們抓到了高官的把柄,哪能不好好地顯擺一番?
不然,豈非是讓人們都看輕了言官的存在?
皇上也因爲這些奏折而格外頭疼。
按律,現在案子成了這個樣子,想要判定年望北無罪,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同樣的,想要認定他就是罪魁禍首,也是少了直接證據的。
這件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也都過來跟他仔細地禀報過了。
所以,皇上才覺得難辦了。
依着皇上的心思,自然是想着直接給他定了罪,然後砍了了事。
可問題是,他不能不顧忌着這麽多的明裏暗裏的因素。
年望北逼迫元氏的事情,無論真假,都絕對不能暴露出來,更不能以此爲由殺了年望北。
這也正是讓皇上格外窩火的地方。
明明他才是帝王,他才是至高無上的那一個。
可是現在,他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被人逼死了,他卻要顧及着皇室的顔面隐忍不發,這怎能不叫他覺得憋屈?
可是偏偏,這樣的心事,他又不能随意地找大臣來商議。
便是這後宮的女人,他也得想辦法瞞着。
否則,隻會讓他覺得顔面盡失。
倒是身邊的大總管會察言觀色。
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看得出來,皇上對年望北是恨得牙癢癢,可是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将人給處死了,所以,這才會百般地心煩。
“皇上,縱然那付家女不是被年世子所害,可也與年世子脫不了關系。如今這案子僵持不下,倒不如皇上的姿态更親民一些,也好堵住那些言官之口。”
皇上橫了他一眼,“哼!你個老東西倒是有主意了?”
“回皇上,奴才不敢多嘴。隻是,實在是見不得皇上如此心煩,您的龍體要緊呀。”
皇上哂笑了一聲,“行了,朕恕你無罪,有什麽鬼主意,說吧。”
總管一樂,“謝皇上。奴才以爲,既然是雙方都沒有确鑿的證據,那不如就順應了民意。如今禦史台也在針對年世子,既然如此,您何不直接下旨意先奪了他世子這一封号呢?”
皇上的手微微一頓,對呀,他怎麽沒想到呢?
“嗯,有道理。接着說。”
“對于年世子這樣驕傲的人來說,奪了他的世子之位,也算是如了那些人的願,而且,還能讓年世子好好地反省。”
其實,總管的本意是想說,年望北那種自小就被人捧着長大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了這突然被奪爵?
之後,定然是生不如死,日益消沉。
哪怕是皇上不賜死他,隻怕他活着,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身爲齊國公府的嫡長子,卻失了繼承國公爵位的資格,這簡直就是對他緻命的打擊!
如此一來,隻要年望北失意了,痛苦了,那麽皇上這邊,是不是也就能高興了?
不得不說,能在皇上跟前混到了總管位置的内侍,那的确就是人精。
他把皇上的心思給揣摩地八九不離十。
皇上冷靜下來一想,也對呀!
想要打擊年望北,不一定非得要他的命呀。
他竟然敢跟朕搶女人,那他就得做好了備受煎熬的準備。
皇上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于是,年望北的世子之位,就這樣被皇上雲淡風輕地給決定剝奪了。
不僅如此,皇上還直接革了他的職,也算是給天下的百姓們一個交待。
權貴再驕傲,也不能視人命如草芥。
既然齊國公都找到了一個替罪羊,那就該殺還是得殺的。
至于年望北,那就要好好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地頹廢了。
皇上的預料沒錯。
年望北在得知自己被奪了世子之位的那一刻,便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徹底地懵了!
對于一個自小便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來說,還有什麽是比這個更殘忍的?
他是嫡長子,一出生,便帶了無盡的榮耀。
這世子之位,他自懂事起便是他的。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原本如此的。
可是現在,突然一道晴天霹靂,告訴他以後齊國公府的富貴前程都跟他沒有什麽關系了。
他如何能受得住?
據說,人還沒有走出大理寺,就已經氣到吐血了。
人是被擡回齊國公府的。
對于這樣的處置,齊國公縱然有不滿,可更多的,還是無奈。
元氏之死,沒有證據,查地不清不楚。
在這種情況下,皇上沒要年望北的性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隻怕,就算是如此,皇上也是看在了太後的面子上,這才給年望北留下一條性命。
年家在皇上那裏的幾分情面,隻怕也不剩多少了。
齊國公到底是老臣了,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望北,你也莫要心急。這件事情,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父親,我什麽都沒有了,還如何計議?”
年望北的兩眼空空,整個人如同是失了魂魄一般,沒了生息。
“堂堂男兒,豈能因爲這點兒打擊就站不起來了?你是我年家的子嗣,絕不能輕易認輸。”
年望北苦笑,事到如何,他已然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還能有什麽作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