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是真地不知道。
而且,年望北也是在晚上就寝時,才注意到了妻子的臉色不對的。
他回府後,妻子王氏就刻意地躲避着,一直到臨睡,才被年望北發現了。
這種事情,夫妻二人自然也不好聲張,年望北也隻是好好地安慰了一番。
要說這王氏挨打,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就是勸說了秦氏幾句,讓人将柳氏給救下來,又差人去請了大夫,結果就被秦氏大罵不孝,說她竟然不敬婆母,這是忤逆等等。
總之,就是對王氏百般地不滿,說到了後來,情緒激動之下,竟然就直接揮了一巴掌過去。
這一巴掌,可是把在場所有人都吓傻了。
要知道那可是世子夫人!
好在王氏顧全大局,忍了眼淚,然後又下了封口令。
這種事情,便是秦氏自己也覺得過分了。
可是面對自己的兒媳,秦氏又一時拉不下臉來,隻是臉色不虞地回了住處。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齊國公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隻是他沒想到,皇上竟然會聽說了。
出了禦書房,齊國公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種家宅私事,怎麽會傳地這麽快?
而且,妻子竟然動手打了兒媳一巴掌,這是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會傳到了宮裏頭?
齊國公好歹也是在朝爲官多年,很多事情,隻要稍一動腦子,便能想個大概。
這件事情背後,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隻是想要找出背後之人,怕不是那麽容易。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平息了這些麻煩事才是真的。
秦氏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再想要爲她遮掩,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而太後更是一道懿旨送到了齊國公府。
秦氏被太後斥責,并且責令其修身養性,好好反省。
秦氏心有不甘,卻不敢抗旨。
這顯然還不是更糟的。
秦氏發現,國公爺對她的态度,已然是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以前一直對她敬重有加,那是因爲她給了男人一份體面,男人自然也願意回饋于她。
可是現在,她将這一切都親手打破,甚至還害得他在朝堂上被人诟病指責,身爲堂堂的國公爺,大男人慣了,如何能忍得了這個?
男人原本就愛面子,像是齊國公這樣的人,就更是在意了。
如今秦氏讓他的顔面盡失,他怎麽可能還會再給她好臉兒?
隻是,秦氏沒想到的是,這才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秦氏是年望北的親生母親,年望北自然不可能會因此而與母親對上。
可是外人就不同了。
王氏的娘家人聽說了消息,自然也少不得一番詢問。
隻是王氏向來是個賢惠内斂的,跟自己手底下的丫環婆子都下了封口令,不得對娘家提及。
柳氏那邊,又是昏迷又是發熱,折騰了三天之後,人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得知孩子沒了,柳氏自然又少不得一番痛哭。
當然,這點小事,齊國公還不會放在心裏。
他又不缺兒子,不差這一個。
他惱的,是秦氏的态度和分寸。
秦氏被罰一事,自然也傳遍了京城,如此一來,倒是坐實了秦氏毆打小妾緻流産一事了。
隻不過,太後到底還是向着年家的,宣旨的時候,隻說是秦氏因喪子之痛,一時難以承受,又見那妾室柳氏故意着了喜色來刺激她,這才動了真怒。
如此一來,倒是爲秦氏也扳回來了幾分的名聲。
隻不過,外頭的人信不信,那就兩說了。
齊國公還不曾松口氣呢,又有地方官員的奏報送到了宮裏。
這一次,齊國公可沒有那麽好運了。
齊國公跪在大殿内,隻覺得雙膝冰冷疼痛,卻遠不及心底的那幾分寒冷來的深切。
“你自己看看,你們年家當真是好大的威風呀!這是真以爲朕治不了你了,是吧?”
齊國公此時已然是痛哭流涕,“微臣有罪,還請皇上發落!”
他也知道,面對這些真憑實據,除了賣賣慘,他也什麽都做不了了。
遠在冀州的地方官員連上了幾道奏報。
起因是底下一個縣裏的員外家突發意外,大火連天,最終,将宅子給燒了個一幹二淨。
不僅如此,縣城裏頭的幾個鋪面,也都被人一把火給燒光了。
那員外也是個聰明的,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針對,當即就帶上東西,悄摸地去了府城。
最後得知,是當地年家人所爲,人家仗的,可是齊國公府的勢。
要知道那員外也是有幾分人脈的,就這樣七拐八繞地,将狀子給送到了府衙。
這才有了現在呈現在皇上禦案前的奏報。
“皇上恕罪!微臣知罪!”
“你看看你們年家幹的這些好事?一樁樁一件件,你說的清嗎?”
皇上氣極,将那奏報直接就往年思通的臉上摔。
年思通也不敢躲,如今皇上正值盛怒之下,他怎麽敢?
“皇上,這冀州年家,其實早已出了五服,微臣也從未想過他們竟然敢打着我齊國公府的旗号行事呀。”
“你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你想到你那妻子會做出打人流産的事來嗎?你能想到當初你的那個侄兒在城外圈地的事嗎?你告訴朕,你能想到什麽?”
齊國公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就不應該說什麽冀州年家出了五服。
連出了五服的年家人都能自诩爲齊國公府的親眷,那其它人呢?
那得狂成什麽樣兒?
這都遠了這麽多的所謂親人,都能仗着齊國公府的名頭來行惡,那其它人呢?
出了宮,齊國公才發覺自己背後是一身的冷汗。
接下來要怎麽辦?
齊國公此時是又急又惱。
可他是年家的當家人,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置之不理的。
回府後,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爺,老太爺命人送來的家書。”
齊國公心裏頭咯噔一下子,這個時候送來的家書,必然是沒有什麽好話的。
果然,裏面通篇都是在罵他治家不齊,恐将來要毀于内宅。
齊國公隻覺得心頭憋了一股子氣,上不去下不來的,令他煩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