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連匆匆趕來的顧明德都吓了一跳。
自己身邊的書童,竟然還是一名武功高手?
看到被擒住的人,顧明樓第一個反應就是,顧家果然是不安全了。
顧淮鈞的一張臉,更是不知道有多難看。
這可是顧家的家生子,什麽時候竟然背叛了主子?
當真是細思極恐。
顧淮鈞的喉嚨微緊,顧家可是以武将起家,若是這府裏養了細作,将來大哥回京,若是有軍事機密被洩露……
顧淮鈞猛地打了一個顫栗,當真是有幾分的後怕。
餘笙沒有出來看熱鬧,而是命人燃了燈燭,又去備了一些點心。
顧明樓帶着顧明德過來的時候,餘笙正坐在桌前喝着湯。
“大哥,哥哥,你們過來了。”
顧明德的臉色有些白,是那種受了驚吓的,不堪一擊的白。
“九妹妹,今晚之事,你早就料到了?”
來的路上,顧明德聽二弟提起,這一切都是餘笙安排的。
而且那個武功高絕的少年,也是餘笙的人。
顧明德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太多的信息一下子就像是湖水一樣地往他腦子裏湧,受不了了。
在他的眼裏,餘笙一直就是一個身體不好的嬌弱的小妹妹。
什麽時候,竟然成了一個擅于布局,做事精明的女諸葛?
“大哥可能不記得了,我将夏荷接回來時,第一個見的人,是你。”
顧明德愣了愣,想到了那個面上疤痕明顯的女子,微微點點頭,“的确是我。”
“當時,夏荷能否說話?”
顧明德眨了下眼,随後擰眉,“能說話的,雖然聲音不太好,可确實是能出聲。”
“夏荷是窮苦人家出身,認得幾個字,卻是不會寫的。若是她的嗓子壞了,那便什麽也做不了了。”
顧明德一怔,“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夏荷的喉嚨給毒啞了,如此一來,她便不能揭穿那個假顧明樂了?”
“不止如此,大哥想想,我一提及那人松口,并且十分笃定明天一定會有所收獲的時候,你身邊的這個書童便立馬動手了。若說他與劉姨娘無關,大哥信嗎?”
顧明樓看看這個大哥,微微搖頭。
大哥是嫡長孫,可是因爲性子軟和,再加上從小便不喜舞刀弄槍的,所以自小也便随着二叔一般,走了科舉之路。
他并非是看不起文人,隻是,這文人裏頭,也是有着心狠之輩。
偏偏他的這位大哥的心太軟了。
顧明德後怕之餘,更多的還是震驚。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以爲要護着一輩子的小妹,竟然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僅憑着絲絲點點的痕迹,便能推斷出來他的身邊有細作。
這心思的缜密,當真是有些可怕。
餘笙看他這樣子,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雖然病弱,卻并非一無是處,大哥大可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顧明德的眼神一縮,略有幾分尴尬。
倒是一旁的顧明樓不悅,擰眉深深地瞪了餘笙一眼。
餘笙笑地有幾分俏皮,“哥哥,小重說那人的身法與關在裏面的人同出一門,大哥以爲如何?”
“我未曾見過那人的身手,不過,今天晚上這個,輕功的确不錯,有幾分像是燕子門的人。”
又是燕子門!
餘笙笑着咳了一聲,看來,她得催催那位風門主才好。
顧明樓擰眉,“大哥,夜深露重,你還是先回去吧。”
顧明德呆呆地哦了一聲,待他快回到自己院子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爲什麽不是他們兄弟倆一起告辭?
顧明樓抱着餘笙将她放到床上之後,才發現她的手有些冰。
再一看,火靈狐被她給扔進了被窩裏,敢情是讓它先過來暖被窩了。
“你這丫頭,這手太冰了。來人,快去端碗姜湯過來。”
“是,公子。”
白芷過來将外間兒的東西收了,“紫蘇已經去煮了,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哥哥,我沒事的。”
顧明樓扭頭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将被子給她蓋好,然後注意被子一拱一拱的,應該是那隻火靈狐在裏面鑽騰呢。
顧明樓到了她腳的這一頭,剛要掀被子,就注意到餘笙縮了起來。
“哥哥,我真地沒事。”
她越是這樣,顧明樓就越是不放心,非要看一看才甘心。
結果,手一觸到了她的腳,臉立馬就冷了下來。
幹脆盤膝坐到了她的床尾,然後一聲不吭地将她的一雙玉足裹進了自己的懷裏。
餘笙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好羞恥的,隻是覺得自己又惹哥哥生氣了。
“哥哥?”餘笙小聲地讨好叫着。
可惜了,顧明樓連個眼神也不肯給她。
餘笙扁嘴,聲音裏難免就透着幾分哽咽,“哥哥又兇我!”
顧明樓氣得身子一僵,扭頭瞪過去,“你還委屈了?你自己身體如何,心裏沒數嗎?”
餘笙的眼睛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哼了哼,“哥哥莫不是要給我找位嫂嫂了,所以便開始嫌棄我了?”
又來這一套!
顧明樓隻覺得無比頭痛。
每次隻要是餘笙覺得自己兇她了,便拿這種事情來詭辯。
偏自己又舍不得看她流淚委屈的。
“好了,我也不過是說你幾句,哪裏嫌棄你了?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爲何就不能再小心一些?況且我與大哥也不是外人,你便是躺在榻上,我們兄弟還能說你不知禮不成?”
餘笙撇撇嘴,小聲嘟囔,“你這是拿我當成廢人在養了。”
“胡說什麽?”
顧明樓的語氣一下子重了起來。
餘笙看他雙眸間噴火,也不敢再多言了。
她知道,哥哥最聽不得這個。
顧明樓一手還在爲她按摩着足底,好加速她的血液循環,現在聽得她這般自我嫌棄的話,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便加重了幾分。
餘笙吃痛,卻不敢出聲。
知道哥哥這會兒才是真的生氣了。
好在,顧明樓也是有分寸的。
幾下之後,手上的力道又恢複了正常。
“以後再說這種話,我便将你送回風華山莊,再不去看你了。”
餘笙則是藏在被子裏咯咯地笑,“我知道哥哥才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