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了好久,就這樣楚顔看着楚慈離開,看了一會兒,她垂了眸子。
很輕,很輕地笑了笑。
對與不對,或者是說一句對不起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她的楚慈之間,當朋友當不上,當兄妹也不适合了。隻适合當陌生人。
楚顔一個人,又安安靜靜地坐了片刻,才拿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從頭到尾,她和楚慈都沒有發現角落裏,坐着一個端莊的女子,二十六七的樣子。
她靜靜地坐着,意外地看見自己要結婚的男人……向别的女孩子苦苦哀求,求她能再看他一眼,求她能收下自己的禮物。
趙默染記得她問過楚慈的秘書今天有沒有時間去試婚紗,他說沒有時間,可是他卻有時間清早在這裏糾纏旁人,她沒有看錯的話,他一晚沒有睡眼裏都布滿了血絲,可是他看着楚顔的目光執着又心碎。
一個爲了旁人心碎的男人,趙默染清楚他是給不了自己幸福的,她也想硬氣地拒絕這段婚姻,可是她的處境讓她拒絕不了。
她之所以和楚慈閃婚,也是因爲她父母的公司出事,前前後後賠掉三四億,這麽大的一個漏洞沒有人能給填平,就這時楚慈找到他父親說要娶她。
那會兒,她就知道他心裏有别人,他和楚顔的事情在北城幾乎人盡皆知了,他要娶她她想大概也是爲了安撫他的母親,可是現在她心裏明白了,除了之前的原因還有一點是爲了楚顔。
好幾年了,楚慈心裏還是有她,或者窮其一生他都不可能放得下。以後,無論誰嫁他都得不到真正的感情。
可是同樣的,無論誰都能拒絕這份不幸福的未來,但她趙默染拒絕不了。
她坐着,拿了手機撥了楚慈的電話。
響了半分鍾,那邊終于接了起來,聲音疲憊而沙啞:“有事?”
趙默染垂了眸子:“楚慈,你有時間嗎?我還是想讓你陪我一下。”
楚慈略頓了一下:“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
他又說:“喜歡什麽就買下來,到時我讓尹秘書過去結賬。”
她抿了下唇,“可是是我們結婚,距離婚禮還有半個月了。”
“我知道。”他絲毫不爲所動,“乖,我有事情要做。”
說完,直接就把電話挂了。
楚慈絲毫沒有考慮過白荀說的話,他下了決定和趙默染結婚那就一定會結,倒不是對她有什麽感情,而是這是最好的選擇,不得不說白荀看得挺透的。
可是白荀同時又知道,顔顔不是那樣的人。
楚慈一邊開車一邊想着,心中實在是煩悶得很,手一拍就拍到了車子的喇叭,随後車子猛地響起聲音,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就這個時候前面一輛車子橫沖到他車前,楚慈來不及刹車就這樣撞上了……
砰地一聲巨響,他陷入了昏迷。
……
等他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裏,還沒有睜開眼就聞到了消毒藥水的味道,楚慈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聽見他的母親輕聲叫他:‘楚慈,你醒了?’
這時,他不想醒也得醒了,睜開眼聲音沙啞:“媽。”
病房裏,不但有楚家夫妻,趙默染也在,楚慈猜想是他母親打電話給她的,于是看向了趙默染,很輕地說:“你不是在試婚紗嗎,怎麽過來了?”
趙默染還沒有說話,楚夫人便說:‘你撞成這樣,默染怎麽會有心思試婚紗?’
楚慈便看着趙默染,她很淡地笑了一下,沒有出聲。
他看得出來,她對他也是沒有什麽感情的,他們之間不過就是互相索取罷了。但是他也知道,他的态度決定着她以後在楚家的日子過得怎麽樣,他雖然不愛她,但也有意和她過一輩子,所以在父母面前對她還算是溫和:“我渴了,幫我倒杯水過來。”
趙默染嗯了一聲,去給他倒水。
她倒水時,聽見楚夫人在說:“要不要叫顔顔過來看看,我打電話給她,她知道你受傷了一定擔心。”
楚慈坐在那裏,一會兒就輕輕地笑了一下,“叫她過來幹什麽?”
楚夫人聲音挺輕的:“我看到你過戶給她的房子了。”
“她沒有收。”楚慈很淡地說:‘她準備和白荀結婚,我送一份新婚禮物罷了。總是兄妹一場。’
他說得極淡,其實他也分不清他母親在想什麽,鬧死鬧活反對的是她,現在又想着他和楚顔破鏡重圓的也是她,甚至于現在趙默染就在病房裏,她也不顧忌着。
楚慈此時,倒有些同情趙默染了。
他這樣說,楚夫人便幹幹地笑了笑:“也是,你以前最疼愛她了,她要結婚你送一套房子也是應該的。”
這會兒,楚長河開口了,聲音略沉:“顔顔以後不歸我們管了,她有了婆家,不要再把她和楚慈扯在一起,否則她在白家也難做,白家畢竟也是個書香門第。再說了,默染以後是楚慈的妻子,你也把心收一收,不要再想着他和顔顔和好的事情了,不然這個家成什麽樣子了?”
楚夫人被斥責,心中不高興,但是她此時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這邊,趙默染把水倒好過來,遞給楚慈。
楚慈坐起來,卻沒有接過水,她隻得坐在床邊靠着他,把水湊到他的唇邊。
楚慈看她一眼,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于是垂了眸子,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着。
楚慈忽然就說:“你今天是不是看見我了?”
她愣了一下,随後本能地否認:“沒有,真的沒有。”
楚慈很輕地笑了一下:“是麽?”
他微微勾了唇,一手托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他的手指溫熱,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這是他們頭一次接觸。
趙默染的身體微微顫抖。
片刻,他說:‘好了。’
又擡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好了,也不是大事兒,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有默染照顧我就好了。”
楚夫人欲言又止,楚長河便道:“也對,讓他們小夫妻兩個好好相處。”
說完,便強行帶着自己的太太離開了。
等人走掉,護士過來拔完了吊針,病房裏一下子就空了下來,楚慈注視着趙默染,淡聲說:“我和楚顔說話你都看見了?”
趙默染想否認的,但是在注視到他的眸子後就無法否認出口了,他猜出來了。
她隻得點頭:‘是,看見了。’
楚慈極淡地笑了笑,“挺好的,看到了也好。以後也省得我費心解釋了。”
趙默染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心中隻覺得他混蛋,但是她面上卻很輕地說:“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也不會對楚顔有什麽想法。”
楚慈盯着她看,目光犀利極了。
一會兒,他忽然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自己。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說:“這是醫院。”
大概覺得自己拒絕得太突兀了,她連忙又說:“你還在生病。”
楚慈輕笑出聲:“你以爲我要幹什麽,我還沒有這樣沖動。”
說完,他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後他就湊過面孔。
如果可以,趙默染此時是很想推開他的,她覺得他可惡極了,明明他才向她表明自己對另一個女人的心意,但是下一秒卻是羞辱式地告訴她,他對她做什麽都可以。
趙默染微微合了眼,聲音很輕很輕:“我們……才見過幾次。”
“我知道,所以我做得不會太多。”他的嗓音低啞,随即就吻了她。
很強勢,不容她拒絕。
她沒有拒絕,但是她的手抵在他的肩上,全身都寫滿了抗拒。
大約過了五分鍾,楚慈終于松開了她,聲音帶着一抹淡笑:“沒有被人親過?”
她沒有出聲,隻是靠在他的肩頭平息自己。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藥味,混合着煙草的味道挺好聞的,但是她更知道,他一晚沒有換衣服,爲了另一個女孩子。
這種羞辱,以後她有得受。
可是,她也是聰明的,她不惹怒他,隻一味地順從。
楚慈興之所至,她又挺柔順的,所以倒是不再爲難她,很憶就把她松開了。
趙默染站起來時,腿都抖着。她小聲地說:“我去餐廳準備飯菜過來。”
“不用了,這些讓尹秘書做就好了。”他看着她:‘你陪着我就好。’
其實,他哪裏要她陪,他就是心情不好,就是惡劣,就是自己不舒服,要一個人陪着他不舒服罷了。
楚慈這樣說,她也不敢怎麽樣,隻得陪着他。
半個小時後,尹秘書過來了,給他們帶來了中飯,除了這個還有一疊厚厚的文件。
趙默染輕聲說:“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最好不要用腦。”
楚慈卻是一邊看着文件,一邊很淡地說:“白荀要離開公司,公司大動蕩,這會兒不忙,後面有得忙的。”
白荀走不要緊,但是他的離開會帶來股票動蕩,楚慈不得不防着。了
趙默染不太懂這個,不過她知道白荀就是楚顔的男朋友,同時也是楚家的遠親,她覺得不可思議,轉了一圈怎麽又和楚家的親戚在一起了?
那楚慈時時地看着,心裏大概會更不舒服吧。
她這麽地想想,心裏反倒是舒服多了。
她累,楚慈心裏比她更累吧?
楚慈沒有擡眼,卻忽然說:‘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說着他擡眼定定地望住她,輕聲說:‘有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開心?’
她自然是否認的,可是他明顯不太相信,随後就冷笑:“大概對我的感情失敗挺開心?”
趙默染搖頭:“不是。”
她是傻子才會承認。
楚慈淡淡地望着她,聲音更淡:“最好收起這些小心思,你以後是我的太太,當好一個妻子和母親就可以了,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操心,更不需要暗喜。”
趙默染沒有出聲,如他所願扮演了一個妻子的角色。
楚慈一陣索然。覺得無味。
這樣性格的妻子是他自己選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又覺得……沒有意思。
是他還是希望太高了嗎?
就在他覺得沒有意思時,護士過來說是有一份資料,讓趙默染過去拿。
趙默染點頭:“我去拿一下。”
尹秘書起身:“要不,我去吧。”
“不用,他……可能有些事情要你辦。”趙默染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楚慈沒有開口時,這跑腿的事情就是她做。
尹秘書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老闆,總是感覺到自己的老闆在故意爲難人家,也不知道趙小姐哪裏得罪了老闆——
其實,不外乎就是一個男人最狼狽的一面被自己未來的太太看見了,這種情緒叫罷了。
等趙默染離開後,尹秘書忍不住開口了:“老闆,您不喜歡趙小姐?”
“沒有,挺好的。”楚慈淡聲說:“長得挺好,性格也溫順,比百分之九十的女人要讓我滿意。”
尹秘書一聽這個,就覺得趙小姐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老闆這裏還好最多就是冷暴力,楚夫人那關更難過。
大概是知道她怎麽想的,楚慈的聲音更淡了:“放心,我會搬出去住,倒不至于讓她受那樣的委屈。”
尹秘書聲音輕輕的:‘那您以前怎麽讓楚顔受這樣的委屈了呢?’
楚慈擡眼,瞪她。
尹秘書吓得不敢再說了……
外面,趙默染拿了片子回來,她伸手要敲響病房的門時,她的手被一隻手捉住了。
“默染。”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趙默染擡眼,看見一張英挺而憤然的面孔。
她喃喃出聲:“你怎麽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