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個小時，王競堯的車子停在了北郊外面。
司機掉過頭，輕聲開口：“王先生，到了。”
王競堯打開車門下車，淩晨的郊外，到處都是黑暗隻透着幾許的亮光。四周，有來來回回的人，不時地用對講機說話，現場很吵雜。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吵雜，王競堯還是能從空氣中捕捉到女人的吸氣聲，那是林桦。
林桦站在路邊，茫然地看着遠處冒煙的地方，她身上披着披肩，身旁是近六十的母親陪伴着。
王競堯看了看左右，示意手下退開一點，他自己則是點了支煙走過去。
林桦沒有發現他，她專注地看着遠處，面上一分表情也沒有。王競堯開口時，聲音艱澀：“外面有些涼，回車上等吧。”
林桦聽到他的聲音，掉過頭。
林母則是有些驚到，畢竟是長者，立即就十分周到地說：“這麽晚了王先生還親自過來，麻煩您了。”
王競堯淡淡開口：“正好沒睡。”
他又看向林桦：“會沒事的。”
雖然這樣說，可是他自己是知道的，生還的機會很小很小，幾乎是不可能。
林桦仍是看着遠處，沒有出聲。
王競堯覺得有些幹，而後就站着，靜靜地陪伴着，倒是林母有些過意不去，強忍着悲傷說：“王先生您也是大病初好的人，就不要熬夜了，您的身體要緊，畢竟有那麽多的事情要您去辦去交待。”
林母十分得體，她又何嘗不知道有王競堯在，這些人幹起活來會更賣力，但是她同時又是一位母親，她深知林桦的處境。
林桦和風笙快要結婚了，又和王競堯之間若有似無地有過那麽一點兒，現在風笙出事兒王先生一手張羅總歸是讓人說閑話，特别是風家那裏的人會怎麽看林桦？
林母憂心忡忡，生而爲母，一世操心。
她這樣地說完，王競堯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意的，權衡再三還是留下了。
因爲，他心裏知道，風笙不可能回來了。
如果風笙能回，他二話不說現在就走不給林桦帶來一絲一毫的風言風語，可是這樣的飛機失事，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王競堯看着林母，壓低了聲音：“我留下來吧，您去我車上坐坐，這裏交給我就行，還有，後面還要您照顧好林桦，畢竟您是她最親的人。”
林母擡眼，蒼老的眼看他一眼，立即就明白了。
她心中有些悲哀。
林家，雖然也是盛極一時，但總是搞藝術的比不得那些權貴，現在就剩下她和林桦母女，少不得……
她歎息：“那就麻煩王先生了。”
這時，林桦忽然就開口：“風笙他說他要主理一件跨國案子，涉及到的東西很多，他還讓我小心一點。”
她緩緩掉過頭，看着王競堯：“他的飛機失事，不會是意外。”
王競堯心裏往下一沉，随後聲音微啞：“我會查清楚的。”
他又往前一步，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上她的肩膀，“去車裏坐一下吧，外面涼，你不顧自己也得顧一下你母親。”
林桦的目光又落至遠處，四周，升起一片白霧，給搜救又增添了幾分困難。
她搖頭：“不，我就在這裏等。”
不過她卻是親自把自己的母親扶到車裏了，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内疚的，母親年紀大了還要和她一起擔心受怕。
她和母親說了幾句，又站在路邊等，王競堯仍是在那裏抽煙，手下們不敢打擾他隻敢站得遠遠的……
夜，更深了。
在林桦的世界裏，卻是安安靜靜的。
有的，隻有風笙。
良久，在王競堯不知道抽了幾支煙後，他輕聲問：‘真一頭栽進去了？’
林桦沒有回答。
王競堯側頭，靜靜地凝視她，“林桦，你一直是個成熟的女性，我想你心裏已經是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的路怎麽走，想過沒有？”
她搖頭：“沒有想過。”
頓了一下她才又開口：“我隻想風笙回來。”
王競堯略有些幹澀地說：“萬一他回不來呢，你打算怎麽辦，沒有他就活下不去了嗎？”
林桦不出聲。
王競堯不是平白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的，因爲他了解林桦，她并不是一個輕易消沉的人，當初等了那麽多年無果她也沒有這樣，現在……她是真的對風笙上了心吧。
王競堯心中酸酸澀澀的，這會兒搜尋隊的人過來彙報：“王先生，發現了機組人員，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風律師了。”
王競堯掐了煙頭，“行，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林桦捉住他的袖子。
王競堯點頭：“行，一起去吧。”
他輕輕地攬了下她的肩頭，這時她是需要安慰的。
因爲，沒有生還的消息，就不是好消息。
林桦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坐上車，大概開了五分鍾的樣子到了現場，一片狼籍，搜救還在進行中，不時傳來搜救犬的叫聲。
王競堯親自安排事情，并找了個女人陪着林桦……
到了淩晨三點時，薄家來人了。
薄熙塵和顧安西一起來的，不是旁人，是風眠打的電話。
風笙是風眠的堂哥，風眠自然關心，但凡有一線希望他都能指望着最好的醫生難救風笙一命，哪怕殘了哪怕不能像以前一樣意氣風發了總有一條命在。
他撥了電話，薄熙塵和顧安西才睡下沒有一會兒。
薄熙塵握着手機說了句：“馬上就過來。”
顧安西有些困，拿手摸了摸他的臉：“是風眠啊，他又怎麽了？和鳳兮又吵架了？”
薄熙塵搖頭，輕聲說：“是風笙飛機出事了。”
“啊，’顧安西立即就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巴巴地看着：“現在怎麽樣子？”
薄小叔已經起來，走到更衣室裏拿了一套衣服穿上，一邊說：“不好說，要到現場才知道，現在就希望還有生還的機會。”
他過去摸摸顧安西的頭：“再睡一會兒，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顧安西立即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萬一用得着我呢。”
薄熙塵想了一下，點頭。
兩人一路開車過去，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此時距離找到風笙越來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