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川這樣地想着,果然,王周二人都是十分不自在的,過份地客氣了。
周雲琛點頭,“行,你們聊,我去看看陳明。”
說完他便走出去。
王景川目送他離開,等人走了把目光收回來,看着他的主子。
主子盯着門,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景川輕咳一聲:“王先生。”
王競堯仍是盯着,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是可惜了。”
此時,薄熙塵出去了,辦公室裏就是他們主仆兩個,王景川說話就大膽了些:‘您的意思是……’
王競堯的目光略有些深:“景川你說他如果知道那人是他的父親,他會怎麽想我怎麽對我?”
王景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王先生的意思是……容不下周雲琛了?
就在這幾秒的時候,王景川在心中已經翻滾了幾千幾萬個念頭,最後,輕聲細語:“王先生您想多了,這麽大的秘密,小顧總是不會告訴他的,小顧總對他那麽深的感情自然是保護得好好的。”
王競堯側頭,“我說周雲琛,你怎麽扯到那小王八身上了……是了,她對周雲琬感情深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不比我這半路出家的,景川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王景川有些想哭,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來着?
他又輕言慢語:“您啊,這是想多了,小顧總在乎周先生自然是更在乎您的,周先生是她的哥哥,就相當于也是您的弟弟。”
他說到了這份上,王競堯哪裏有不明白的,冷笑一聲:“景川,我算是品出味道來了,你這是替周雲琛說話呢。”
他拍了拍褲管,起身,不是滋味地說:“我還沒有說把他怎麽樣,你倒是求起情來了,知道的說你是我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周雲琛的人。”
王景川心中叫苦,面上卻是賠着笑臉哄着上司。
王競堯走到門邊,又頓了一下,轉身:“周雲琛是不是留下,不是看你的小顧總,是看他自己有沒有野心。”
王景川立即就說:“我看着是再沒有野心的了,有妻有子的,聽說現在安普生意做得很大,周先生向來能幹。”
“是麽,那也是太能幹了些。”王競堯對于薄情幕後的那人,當初也算是他的知已賀老,也是有幾分忌憚和不舒服的,一直沒有能放下。
他這樣說了,王景川哪裏敢再放一個屁,隻得順着說了好話好話。
等王競堯檢查時,正好顧安西過來了,王景川把她拉到一旁像是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
顧安西倚在牆壁邊上:“景川你怎麽這表情,我以爲你早見慣了世面。”
王景川此人是再謹慎不過的了,思索半天才終于開口:“要不是和你投緣,這話我是不會說的,王先生知道了會扒了我的皮。”
“嗯?”
王景川輕聲開口:“周先生知道賀老的身份麽,我是說……他的身世?”
顧安一聽這話,就笑了一下,随後問:“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就容不下他了?”
王景川頓時不知道怎麽說好了,承認了好像把王先生說得太殘暴了些,影響他們的感情,但是不說好像生怕後面生出事端來。
左思右想,他才說話:“王先生在這個位置上,您還是要體諒一下。”
他這樣說,顧安西就微微地笑了一下:“這事我本來不想告訴周雲琛的,但是他是那樣一個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到?如果王先生再問,你就直接告訴他周雲琛已經知道了,我也想知道他怎麽個容不下,是容不下在北城,還是要趕盡殺絕?”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是王景川卻是從她的話裏聽出幾分絕然的味道來,頓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顧安西臉别到一旁,看着窗外,很輕地說:“周雲琛什麽都知道,他對王競堯沒有半分的怨恨,他也沒有什麽野心,薄家也是如此,如果他實在是容不下的話那就容不下吧。”
王景川心膽俱裂吓得,連忙說:“沒有這樣嚴重的,别想太多。”
顧安西很淡地笑:“我沒有想多,是王先生想得有些多。”
她又輕聲開口:“我把他當成老哥哥,他對我很好,他又是那樣身份的人,我怎麽樣也不可能去背叛他,周雲琛同樣是有大局觀的人,哪怕是自己委屈了,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利已的事情來,可是,我們這一片心思,王競堯他又能理解幾分?容下容不下已經說出來了,遠離那個圈子還不夠麽?”
王景川歎息一聲:‘這事情倒是我多嘴了,對不住小顧總。’
顧安西搖頭:‘我知道你也是提醒我,不過,你真當你的王先生猜不到麽?他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說完,她的目光落在王景川身後。
那是王競堯,才從後面的門繞出來,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大概一點點,也大概聽到了很多……
王景川順着她的目光,轉身,吓得快要和馬經理一樣了。
他的嘴巴動了動:“王先生。”
“回去再扒了你的皮。”王競堯斥責着:“滾到車裏等我,少給老子丢人現眼了。”
王景川還想說話,王競堯一個眼神過去,他再不敢吱聲了。
他也知道,回去得扒一層皮。
等王景川離開,王競堯緩步往前,一直站在顧安西的面前,很輕地說:“是覺得自己被辜負了?”
顧安西仰起頭,眼裏有些霧氣,那是氣出來的,但是她沒有哭,她也不願意在他面前哭,那太沒有出息了。
她盯着他,固執地沒有挪開目光,聲音比他還要輕:“是啊,不光是我,還有小叔還有周雲琛。王競堯,我們有什麽錯,做錯事的是那個人是薄情,而我們自小不是被抛棄就是長大了被算計,我們險些失去了一切,我們差點兒失去生命,我們爲王先生出生入死,一心爲王先生打算,我們又做錯了哪裏?”
她一邊說一邊自嘲地笑:‘我們是錯了,不外乎一個是那個人的種,不外乎我幾歲就跟了那個人學畫,就是這樣罷了,你不要說是因爲一個周雲琛,我知道在你的心裏是懷疑我的,誰叫我是那個人的徒弟,又是薄情的徒弟,我會那麽多,我又在薄家,我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升起那樣的心思,是不是就會威脅到你,說到底,寵我疼我把我當成妹妹不過是王先生的一時興起,而真正的你,是那個三十年苦心經營的你,是那個内心冷如鐵石的你。’
王競堯的臉色十分難看。
從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可是,她說的也是真話。
而這個人,是他曾經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現在,卻是把他對她的好全都抹掉了,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十足的壞人,鐵石心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