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媛怔住了。
顧甯那樣霸王般的人，此時對待這老太太竟然低三下四，伏低作小……
這老太太，是什麽樣的身份？
唐媛是這幢别墅的女主人，此時不及細想，哪裏容得了這麽一個衣着樸素的女人這樣ＱＩ在頭上？
于是斂了神情：“顧甯，你什麽人都往家裏帶了？”
顧甯面上帶着一絲冷笑：“大嫂，别怪我不提醒你，你現在這樣可是很不尊重長輩啊！”
她話頭一轉：“大哥，這樣不尊重長輩的婦人應該怎麽處理？”
顧遠山也是懵了一會兒，這才垂首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是侄子管教無方，還請顧融姑姑不要介意。”
來人，正是陳奶奶顧融。
晚上才到的北城，顧甯就去接人了。
此時，顧家最長的長輩回到顧家，舉座皆驚……沈從文最先回神，請了老太太坐下，又奉上一杯茶。
而顧遠山等人，竟無一人敢坐。
唐媛是敢怒不敢言！
恨得牙咬咬的，一定是顧甯，一定是她把這瘟神請來的！
陳奶奶一身樸素，身在這豪門之家卻也毫不見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再擡眼時，目光老辣。
輪流在衆小輩身上過了電一樣地注視一圈，而後低頭喝茶：“這麽一圈下來，就是剛才倒茶的年輕人略周正些，你們這些人這些年是不是進化過度了，長得一個一個不太像人了？”
顧甯抽着嘴角：“姑媽，我呢？”
“你啊，你手磨咖啡不錯，去給我磨一杯過來！”陳奶奶輕描淡寫：“人老了半天行程就吃不消了，需要提提神！”
顧遠山一抖——
這老人家晚上不睡覺，要喝咖啡提神，是想幹什麽？
心下大驚，但又不能表露出來。
顧甯很快就殷勤地磨好一杯上好的咖啡過來，伏低作小地侍候着；‘姑媽，小心燙。’
這還是唐媛頭一次見着顧甯這樣放下身段，看得滲得慌，不如看那一張冷臉。
陳奶奶喝了一口：“就是這個味道，顧甯啊……”
顧甯女士立即屁颠屁颠地應：“姑媽，我在這裏呢。”
陳奶奶表揚她：“你是個好孩子，和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不一樣。”
顧甯看向唐媛，冷笑。
這時，唐媛還是忍不住了：“你不過就是顧家不要的女兒，也敢回來指手劃腳。”
“是嗎？”陳奶奶手上咖啡往一旁一放，不怒反笑看着顧遠山：“遠山你說我有沒有這個資格管教一下你這二婚老婆？”
顧遠山垂首：“顧融姑媽想管教小輩，遠山不敢放肆。”
陳奶奶起身，顧甯立即扶着。
陳奶奶很滿意。
一步一步地走到唐媛面前，唐媛面容有些僵硬，才叫了一聲遠山——
臉上就挨了陳奶奶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地一聲，響亮極了。
陳奶奶打完，冷笑：“打得就是你這不知輕重的東西！我是顧家不要的女兒，唐媛你是什麽東西？不過就是我們顧氏一個女秘書，不過就是遠山召來的一隻家禽罷了！在外面你擺足你顧太太的威風，但是在顧家，輪不到你插上半句嘴……要我說，就是娶了你這敗德的女人，顧家才會一日不如一日。”
陳奶奶連連冷笑：“說安西是魔丸，你怎麽不說自己是妲已呢？”
顧甯女士在一旁，“姑媽說得好，姑媽的見解就是棒，我們這些小輩就是需要姑姑這樣的人物時時地教導才能進步呢！”
唐媛捂着臉，委屈又震驚，此時聽了顧甯的話更是要暈過去。
還要時時教導！
她還怎麽活？
她又羞又憤，帶着淚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指望着他能爲自己出頭。
但是顧遠山自己都是懼怕顧融姑姑的，哪裏還有餘力保護她？
陳奶奶見着唐媛此番情态，更是看不過眼，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顧甯手磨咖啡立即送上：“姑媽，這個溫度喝着最是好，對了，您的手疼不疼啊，我幫您揉一揉。”
陳奶奶給了她一個好臉色：“挺乖的。給個紅包吧。”
掏出一個紅包來，顧甯抽出一看。
是張２０塊的。
再看向姑媽時，陳奶奶老臉都不紅一下的：“這些年爲了那孩子，我在外面當下人，哪有多少錢給，有就不錯了。”
顧甯喜滋滋地說：“謝謝姑媽。不嫌少不嫌少，姑媽給的怎麽能嫌少呢？”
唐媛捂着臉，一臉的嫌棄。
陳奶奶目光又像過了電一般在她身上過了一遍：“怎麽，看不上２０塊？想當年你的寒酸樣我還記得呢！少在我面前裝闊太太，在顧家你才有體面才有口飯吃，唐媛你不要忘了這裏就你不姓顧。”
她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顧家，永遠是姓顧的說了算，明白嗎？”
唐媛嘗到了苦頭，隻得說：“我明白。”
陳奶奶又望向顧遠山：“遠山，你說呢？”
顧遠山摸不清陳奶奶的意思，淡笑：‘姑媽說得對，就是……眼下這困境侄子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奶奶冷笑：“家主當成你這樣，也算是出息了。”
“還請顧融姑媽指一條明路。”顧遠山此時真真兒地沒有辦法了，他丢不起那個臉，也不敢讓顧家基業毀在自己的手裏。
唐媛聽他這樣說，挺不以爲然的——
一個鄉下婦人，除了擺個威風，還懂什麽？
陳奶奶掃了唐媛一眼，内心冷笑：隻知道吹枕邊風的狗東西！
她老辣開口：“法子不是沒有，就看你們夫妻願意不願意了。”
顧遠山立即就擺出十分謙卑的模樣來。
陳奶奶坐着，沈從文給弄了個靠墊過去讓她靠着，陳奶奶舒服了，才願意開金口：“這次薄家是怎麽樣也不肯給你們這對狗夫妻面子了。”
她開口閉口就是狗東西，狗夫妻……唐媛很不服，想回嘴，但是想想那一巴掌就忍了。
當初長情的媽媽，也曾經這樣扇過她巴掌——
這麽多年了，她以爲自己已經忘了這種疼痛的滋味了，原來，一直在心上。
顧遠山哪裏知道太太的心思，隻一門讨好陳奶奶，想讨得良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