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名親随走了進來,馬上從旁邊的笑火爐子上的茶壺裏倒了一碗溫水送過來:“大人,你還是歇息一下吧,你又咳了!”
陳登久病,不能喝涼水,這火爐基本就是身邊常備的物件了。
“唉!”陳登苦笑道:“歇息?眼看周瑜大軍馬上圍城,這淮陰城雖然堅固,都能也經不住連番猛攻啊,雖說還有三萬郡兵,但又哪裏扛得住那周瑜的攻打。曹公勢弱,精力都放在了北方,如今正在争奪并州,就留下一個張文遠守江淮,隻是他也敗了,讓出了義城,就等同将大半的江淮讓給了吳軍,恐怕這裏也難以守住啊。”
廣陵郡是曹操和江東孫權底盤接壤的第一線,陳登作爲廣陵太守,各種消息自然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得知,張遼大敗,還是他派人接應回來的,可惜啊,五萬人馬,張遼僅僅帶出來數百人。而這幾日淮水浮屍百裏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陳登聰穎無比,自然想得出,這是周瑜的洩憤之舉,除了拍出人手打撈屍體掩埋安葬之外,他不知道如何還能阻擋住周瑜的大軍而保住廣陵這一郡太平。
随從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雖然有心,但是卻是無力,面對一個太過聰明的主人,有時候很無奈,隻能再一旁默默收拾桌案上的書簡。
陳登搖搖頭後問道:“陳海,可知道張遼出去招兵的額情況如何了?”
那随從馬上說:“倒是有回報了,說是已經征召了一萬多人,昨日正從淩縣去了淮浦縣,想必今日已經到了。”
陳登點點頭沒再說說什麽,閉目養神起來。
“兄長,父親來看你了!”門口忽然想起一聲熱情的招呼聲。
陳登馬上睜開了眼睛,果然門口進來兩個人,一老一少,年少的大約三十一二歲,正是他的三弟陳元,而老的則是他的父親陳珪,如今已有六十高壽。
“父親大人,您怎麽來了?”陳登見到父親進來,馬上就要起來拜見。他們一家都是徐州豪門,詩書傳家,一門都是修習孔孟之道的儒家之人,這尊師重道,孝悌禮儀自然是不能廢的。
陳珪自然知道自己兒子的身體,擺擺手道:“算了,你這身子骨,就不必如此了。”
陳珪被自己的三子陳元扶着坐到了一個軟塌上,不過陳登還是在随從的攙扶下起身向父親行禮,讓陳珪不禁搖頭:“元龍,你這做事都是靈活,怎麽在禮數上還是如此的執着啊。”
陳登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聖人教誨,不敢遺忘,父親親來,孩兒怎麽能不來參拜,此乃大不孝!”
陳珪搖搖頭,也不說了,自己這個兒子他也是太了解了。
等随從給三人奉上茶水,陳珪就開始問了起來:“你可知周瑜的人馬已經距離淮陰城不足六十裏了?”
陳登見父親開口自然不能不答,隻是也最終還是搖搖頭道:“孩兒愚鈍,實在沒有什麽好辦法可以退敵!不知父親有什麽可以指教孩兒的?”
陳珪沒有睡直接開口,而是看了一眼門外,陳登會意,對身旁的随從道:“陳海,你出去關上門,守在外面,沒我的話,任何人不得進來!”
“諾!”陳海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陳珪喝了一口茶說道:“元龍,我想問你,曹公與陳家,孰重孰輕?”
陳登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父親的話。而陳珪看了一眼兒子後,繼續說了起來:“曹公,占據朝廷,大義所在,我等身爲漢臣,本應盡忠!陳家,血脈之所在,護衛家族,孝悌的所存,自當守護,不過自古忠孝難兩全,必須從中選擇一樣。”
陳登心中一驚,他也是極爲聰明之人,有了父親的提醒,心裏也是有了一絲的想法,不過還未等到他說話,陳珪就再次發問:“你覺得如今天下大勢,曹公勝算如何?”
陳登搖頭,生出三個指頭:“不足三分!”
陳珪搖頭笑道:“錯!最多兩成!”
此話一出,陳登和陳元頓時大驚。陳元插嘴道:“父親此話怎講?曹公雖然損失不小,但他如今占據河北,并州之争顯然并沒有把韓遂和馬騰放在眼中,并州和西涼、關中遲早都是他口中之食,到時候一統北方,和西涼,難道還不足以一統天下?”
陳珪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這個兒子一眼,吓的陳元馬上就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陳珪很嚴肅的說道:“元起所言,僅是異想天開之語。元龍你若是劉詠,此刻如何打算?”
陳登随着父親的話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之後,臉色陡然再次白上了幾分,僅有的血色都忽然消失不見:“咳咳……咳,父親,這劉詠可是在等北方一虎二狼争食之後元氣大傷,然後一舉殲滅,而趁此時間平定江東?”
陳登的這個猜想也是大大的出乎的陳元的想象,這怎麽可能呢,難道江東孫家就如此的不堪,他都不敢去想。
陳珪卻是搖搖頭,很是嚴肅的說道:“你所言基本如爲父推斷,不過僅僅是其中一面。據爲父所知,蜀中吳家似乎早已和孫權、曹公暗通謀劃,準備效仿劉君郎獨據西川,不過此時的劉詠絕非當年的靈帝,怎麽可能容許這等事發生,似乎劉詠已經有所動作了。雖然看似他身在豫章,實則隻是爲了麻痹吳懿,想來不久天下就會發生大事的,廣陵難保,但這江東……怕是也要易主啊!”
陳珪的謀略如何,作爲長子的陳登自然是知之甚深的,他将父親的話前前後後想了一遍,的确是極有可能的,也就是說日後極有可能就會是劉詠一家獨大的局面,先到這裏,陳登馬上臉色再變,急忙問道:“父親,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