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向程昱道:“程大人,不知你對當下局勢有何看法?”
程昱擡眼看了一眼徐晃和曹洪道:“兩位都是跟随魏公多年的大将,你們覺得許昌能否奪回?”
程昱沒有回答,卻反問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若是說奪不回,那就是說明你自己已經怯戰,這是爲将者的忌諱,但要說能夠奪回,但今日一戰,敗的如此之慘,還有何臉面,是以兩人都低頭不語。
程昱苦笑道:“其實兩位将軍不用避諱什麽,這裏沒有主公,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曹洪擡頭看了一眼程昱,見對方正好看過來,于是道:“劉詠如今身邊武将如林,謀士如雨,勢如中天,若是硬拼必然是兩敗俱傷。”
徐晃接口道:“晃率兵離開長安之時,聽聞漢中魏延也在磨刀霍霍,意圖出兵武關,而如今許昌陷落,無疑是對主公的一個重大打擊,加上河北剛剛平定,局勢不穩,全軍将士士氣不振,想要重奪許昌,困難不小啊。”
程昱點點頭,對于二人的眼光還是比較認可,說道:“河北不穩,西涼馬騰、韓遂雖然剛剛被鍾繇勸說一同出兵平定河東,但因爲劉詠出兵許昌,都各自罷兵,正在觀望,此戰若是不勝,必然大舉揮兵東進,甚至于并州高幹合力攻擊長安,孫權再江東虎視眈眈,尤其是占據了合肥之後,可謂是隻等一個機會,就會立即揮軍北上,攻打徐州,魏公逢此一敗,就連剛剛臣服的遼東公孫度也可能會反複叛亂。風雨飄搖,困苦不堪!”
程昱的話讓二人再次面露痛苦之色,他們誰也想不到,曹操在掃平呂布蕩平中原,官渡一戰更是大敗實力最強的袁紹之後卻逢此一敗,正扶搖直上,卻被一巴掌狠狠拍下地面,真是天大的諷刺。
“魏公如今最缺的乃是時間,隻要有時間,能夠穩固河北,占據河北四州和青、兖共計六州之地,必然能夠快速回複過來!”程昱突然目光發寒,冰冷無比的說道,“屆時,就可如同當初袁紹一般,率百萬大軍,揮軍南下,一舉攻取中原,平定西涼,直下荊州,将劉詠打回原形!讓他在益州垂死掙紮!”
徐晃和曹洪二人頓時眼中精光一閃,但又很快覆滅不見。
程昱忽然道:“徐将軍,爲今之計,我軍士氣已經低落道了極點,不适合再戰。魏公已經拍許褚和韓瓊、張繡率六萬大軍南下,已經度過黃河,你們明日立即收拾,前往彙合,一起協同作戰。某有要事需立即前往邺城面見魏公!”
二人也不明白程昱發什麽神經要突然離開,但文人這種忽然心血來潮冒出來一個想法的事他們見的多了,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派一隊人馬明日程昱護送去往邺城,自己兵敗,已經無力再戰,準備率軍前往許褚大軍彙合。
邺城,原來屬于袁紹的大将軍府一間内室中,曹操面色憔悴的坐在主位上,抱着頭痛苦不堪。旁邊荀攸和賈诩、許攸各自坐在一旁揪心不已,但是卻無能爲力。曹操的頭風症已經無人能治得了,雖然曹操痛的發狂的時候也曾今殺過幾名禦醫,但他心裏很清楚,不是他們醫術的問題,而是自己這病實在沒有什麽好的方法,尤其在此刻這樣寒冷的北方,更是日夜難眠。
“公達,許都戰事如何了?”雖然已經遷都道了邺城,天子劉協和後宮大小從人,以及朝中大小官員,基本都已經遷出,但是戰事才是他最爲關心的。
荀攸有些頹喪,不知道如何說:“臣不知!”
曹操突然擡起頭,血紅的眼睛盯着荀攸厲聲道:“公達真的不知嗎?”
荀攸吓了一跳,心中狂跳幾下才平複下來,苦笑道:“許都……許都已經陷落,被劉詠占據。”
曹操突然急切的問道:“仲德呢?還有子廉,他們現在何處,可有他們的消息?”
荀攸再次回答道:“據探子回報,他們在城破之後突圍出出城,就再沒了消息。想必他們一定會來見主公的。”
曹操喃喃自語道:“不錯,沒消息好!沒消息好!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哈哈哈……”
三人看着如同夢魇一般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曹操,不禁有些頭皮發麻,也不知他是真的如此還是裝出來的,但他們誰也不敢透漏出半點這種想法,隻是深深的埋在心底。
“公達、文和、子遠,你們都是大才,你們告訴我,若是這一次他們奪不下許多會如何?”
荀攸擔心的看了其他二人一眼平日裏木然的神情中顯出一絲怯意,說道:“如此人馬,有徐晃、許褚、韓瓊、張繡、樂進如此大将率軍哪裏還有攻不下來的,主公你多慮了!”
曹操突然怒道:“荀攸你給我住口!你不如你叔叔,文若雖然剛直犯上,但至少會說實話,你不如他!”
荀攸頓時有些尴尬,沉默不語。
“文和你說!”曹操突然指向賈诩。
賈诩微微一笑道:“魏公,劉詠非比他人,許昌一旦陷落想要再奪回來的确難以登天,不過這一戰還是要打,否則魏公再想東山再起,怕是……”
“哈哈哈……”曹操突然抱頭狂笑不已,“賈文和啊賈文和,都說你才高八鬥,果不其然,還是你看的清楚。的确,這一戰必不能勝,但操明知如此結果,還是要戰,想要再奪許都就必須戰,否則天下便再無人記得我曹操!”
曹操雖然瘋瘋癫癫,但這幾句話的确是說的大氣磅礴,氣勢如虹,完全不像一個頭痛欲絕的人說的話,荀攸頓時點頭。
許攸忽然搖頭嗤笑道“孟德,你就是太執着了,一切要你身體康複才行,如今失去了許都,想要一統天下已是千難萬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