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向下,雙腿彎曲,向寵以一種雄鷹即将展翅的姿勢面對着對面急速而來的武森。者中姿勢雖然毫無美感,但卻能将人的全身力量調整起來,臂、胸、腰、腿各部位力量全部凝聚,可以讓人第一時間做出自己所能做出的最爲靈活的動作。
向寵的眼睛不看敵人的槍尖,因爲那沒用,總是被動而動,但眼睛卻是很少騙人,人在做出一種行動之前,眼睛總會透漏出某種暗示,這是他學藝之時師父告誡給他的,也讓他無數次将敵人刺于槍下。
槍未動,人卻已如離弦之箭一般竄出,迎着對手而去,似乎要故意尋死一般。盡管所有荊州兵都知道向寵不可能找死,但眼前的情景也讓他們一時懷疑起來自己已知的答案。
向寵卻是毫無退意,兩人間的距離急速縮短,武森的槍尖已經帶着萬鈞之勢猛刺而至。
就在兩人相距一尺時,向寵的槍尖猛然昂起,如同出擊的毒蛇一般斜着猛刺而上,準确的迎上了武森的槍。
不過向寵的槍沒有刺中武森的槍杆,隻是槍尖擦着武森的槍尖一路滑向槍杆,讓人感覺似乎準頭有些偏了。
武森心中剛剛升起一股興奮卻忽然感覺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是死亡的感覺,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危險來自哪裏,這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瞬間即将咬中,自己卻沒有能力逃開,讓人極其絕望的感覺。
速度太快,武森無暇思索,但眼前之前被忽略的随手槍尖卻已經對準了自己的心髒,穩如磐石,沒有絲毫力量讓它動搖。
“噗!”
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極其微弱,但此刻卻在武森的耳朵裏卻如同九天玄雷一般震耳欲聾。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但卻瞬間帶走了他的全身力道,連同生命力全部抽走。
向寵同時放棄了自己的長槍,任由武森被戰馬的沖刺帶着被長槍挑起最後摔倒在後面。向寵轉身一把奪過了武森的長槍,回身抽出佩刀将武森瞬間枭首,提在手上,任由殷紅的鮮血濺在自己身上,恍如一位戰神,頂天立地。
“敵将已死,爾等誰敢不降!”向寵一聲爆喝,聲若驚雷,頓時人人禁聲,掉針可聞。
“降是不降?”
身後其他荊州兵更是威風凜凜的一聲齊喝,本已因武森瞬間身首分離吓得驚魂落魄的蜀兵更是恍若看見無比可怕的食物一般,臉色慘然,兩腿戰戰。
“啊,逃啊!”不知道哪個人喊了一聲,馬上所有人轉身就跑,手上武器更是覺得礙手,紛紛丢棄,相互踩踏,各種慘呼的聲音響成一片,向落鳳坡陣地而去。
向寵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本想俘虜了這一幫人的,沒想到轉眼逃了個精光,隻有十多人二筆踩踏重傷的蜀兵在地上慘呼呻吟。
向寵回頭對着衆人苦笑一聲:“這……還是先放火燒了營地快些撤離,若是張任前來,我們可就慘了!”
其他人此刻對向寵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哪有不聽命的,馬上動手,本已燒了三成的營地很快到處燃起大火,向寵點了一下人數,一個不少,又回頭帶上陣亡的兄弟屍體,帶人轉身從營地後鑽入草叢,不見了蹤影,整個大營再無一個活人,隻剩下大火随着風勢呼呼啦啦的瘋擺。
營地的蜀兵四散而逃,張任在陣地上看見營地方向大火彌漫,馬上暴怒起來,死幾個人沒多少影響,但若是糧草被燒,那就是天大的事情,立刻命黃平回營地,沒想到黃平還沒走出多遠,就見到瘋狂逃竄而來的兵卒,好半天才将被吓傻的兵卒喚回正常,瞬間得知這件噩耗。
“飯桶!廢物!”
張任怒不可遏,一腳将眼前的兵卒踹飛。他怎麽也想不到,這麽幾個人竟然能将他營地的數百人殺的大敗還能燒了糧草和整個營地,更是陣斬了武森這個大草包。
張任相信,營地的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陣地,軍士将再無戰意。
“全軍撤退,回營地!”
留下無益,隻好撤退,不過還是要先去營地看上一眼。
半個時辰後,張任帶着剩餘的人馬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臉色鐵青的能擰出水來,整個營地已經沒有什麽留下,能夠點燃的東西無一幸免,僅僅留下滿目的火焰和燒得發紅的灰燼,以及随風到處飛灑的灰塵。
向寵在遠處觀望,看到張任帶着人馬盡數撤走,終于放下心來,安心前往落鳳坡原本的蜀軍陣地,同時派人前往卓膺處報訊。
待卓膺終于站在落鳳坡的坡頂時,不由得豪氣大發,狂吼一聲!發洩一路上的提心吊膽。
劉詠得到戰報,頓時大喜,立即下令重賞,卓膺擢升威烈将軍,向寵擢升裨将軍,其他人,依照之前卓膺許諾的,活着的擢升一級,賞金加倍,死了的撫恤金翻倍,有子女者,官府養至十六歲。此事傳令全軍,頓時所有人都歡欣鼓舞,全軍士氣高昂,終于從之前的中伏之事中完全恢複過來。
劉詠再次派偏将輔匡帶三千人由落鳳坡前往,三路齊發,合擊雒城。
張任帶敗兵回到雒城,立即向劉循請罪,劉循剛剛因爲張任斬殺了叛徒張松要上表成都爲其表功,卻不想這麽快就敗陣,而且讓劉詠再多一路偏軍,怒氣沖天。但張任是老将,在軍中威望頗高,而且此時蜀中實在再無幾個能夠領兵的大将,在衆人求情下,終于道:“罰薪半年,功過相抵!”
張任告退,在将軍府外仰天長歎而去,滿目悲涼。
張任雖然得以幸免,落鳳坡敗陣的消息确實如同風一樣傳開,更是将俺三十人傳的趨同天神一般,更有人說劉詠就是從天而降的神人等等,瘋傳下去,簡直将荊州軍說成了天兵天将下凡,不僅是城中百姓,就連軍中都是人心惶惶,毫無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