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軍校匆匆上樓,在桌前站定,躬身行禮。
郭嘉頭也不回,眉頭微皺,有些不悅的問道:“何事?”
那軍士不敢擡頭,從身上拿出一封信,馬上回道:“先生,這是剛剛得到的荊州軍情!”
“荊州?”郭嘉有些動容,終于回過頭來。他知道這些人很清楚他的脾氣,沒有哪個二愣子會随意因爲小事在這個時候來打擾自己,定然是有特别的事。
郭嘉一伸手:“拿來我看!”
軍校馬上将信恭敬遞上,然後再次躬身後退道樓梯口才轉身離去。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郭嘉很快就看完了,但他的額臉色卻已經變的晦暗至極,呆立在窗前,慢慢的,他胸口起伏越來越劇烈,陡然間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落在地上,如同一朵妖豔的花。
“天意難違,曹公大業難成啊!”郭嘉慨然而歎。
當年,在他學成下山前,他的師父就曾今告訴過他,以絕世才華,當爲王佐,不過,一生有兩劫,一爲身災,一爲道宰。當時,他不懂何爲身災,何又爲道災,此刻,他明白了。
身災,是他三年前醒悟道的。那是他再一次夜宿青樓,卻在進行歡愛時,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虛弱,當時,他就那樣光着身子坐了一夜,那妓女簡直吓了個半死,老鸨更是好話說盡,最後找上了一大推将軍說情。他想戒酒戒色,不過最終放棄了,這兩樣東西已經成爲了他身體的毒藥,擺脫不掉。
至于道災,也就是破道之災,他直到此刻才終于明白過來。他郭嘉一生之道就是要做一名王佐之才,輔佐以爲明主奪取天下。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道無法圓滿,但此刻,他卻是明白,當年師父所說的道災終于降臨了,他一生之道終将無法圓滿,這一紙軍報将他的道徹底擊碎。
西川何地?鍾靈俊秀之地,在他多年的推算之下,天下三大擁有王者之氣的地方之一就在西川,崇山峻嶺,道路艱險,關卡重重,易守難攻。而且就連漢中都已經成爲了劉詠的領地,可以說,此刻的西川,完全就等同于他的後花園,向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
上一次他就感覺到了麻煩,傳書賈诩協助曹操一定要奪取漢中,隻是沒想到功敗垂成,終究失敗,已經讓郭嘉感到前途堪憂了,沒想到現在得到的消息将他剩餘的信心全部擊碎。
劉璋暗弱,本不足爲慮,但卻有一個猛然間崛起的鄰居。兩年前,劉詠第一次入川,就讓他大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有驚無險,劉詠總算沒有得逞。如今,劉詠兩路大軍合圍成都,一路已經已經殺到了資中,另一路更是破了成都的北大門涪關,至于綿竹,雒城,在郭嘉看來,最多隻能給劉詠稍微增添一點阻礙罷了。
“天意!天意啊!哈哈哈……”
郭嘉笑的瘋狂,店小二跟掌櫃趴在樓梯口,根本不敢擡頭,完全不知道這位風流的大老爺今天怎麽就在自己店裏發了失心瘋,但心裏已然絕望,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樓梯上響起重重的腳步聲,還有行走時铠甲上甲片碰撞的聲音,很快就有一人站在了郭嘉的身後。
“奉孝?你……”張遼完全沒想到有“鬼謀”之稱的郭嘉身上會出現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忽然想起,有人曾今暗中向他談起過,郭嘉似乎三年前在青樓裏出現過一次“失心瘋”,當時他隻當時有人私下裏胡亂造謠,還将那人呵斥一頓,今日,他有些相信是真的了。
張遼聽手下軍士禀報郭嘉忽然發了失心瘋,這話他有些不信,但終究不敢大意急忙來看。此時的郭嘉的樣子吓了他一跳。郭嘉在曹操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難以想比,他也是唯恐郭嘉出現什麽不測。
郭嘉用袖子輕輕擦掉嘴角的那一抹殷紅,轉身笑道:“是文遠啊,我沒事,一道回去吧!”
張遼護送着郭嘉回到暫時居住的府院安頓好,急忙前去向曹操禀報。
“奉孝如何會吐血的?難道是有人下毒?”曹操馬上就急的跳了起來。
“不是,遼已仔細審訊過店裏的掌櫃和店小二,在奉孝發作前後,也就隻有一名軍校前去拜見過他。”張遼馬上将自己得到的情況如實禀報給曹操。
“何人?”曹操怒目圓睜,看樣子若是那軍校現在在面前都能讓他生生給撕成碎片。
“斥候校尉田宜!”
“斥候校尉?”曹操自然知道斥候校尉必然是負責打探各處情報的,而軍情一向是有郭嘉負責的,那田宜一來,郭嘉就出現問題,必然有什麽重大軍情。
曹操馬上走向門外,頭也不回的說道:“走,去看看奉孝!”
“奉孝,你的臉色怎麽如此蒼白,可是病了?”看着眼前臉色白的像紙片一樣的郭嘉,曹操滿心的難受。
郭嘉趕忙行禮:“主公,不必擔心,嘉無事!”
“那你今日怎麽就會……”曹操可不信郭嘉沒事,隻當成是郭嘉拿來安慰自己的話。
郭嘉從袖中掏出一份信來,正是今日斥候校尉田宜報給他的那一封荊州軍情。
曹操将信将疑,等看完,臉色大變:“這……這可是真的?”
“是!”郭嘉點頭。
“那豈不是說,我曹操今生再無望西川了?”曹操怒道,他根本不相信這個推斷。
郭嘉歎道:“主公,西川已然無望!爲今之計,需盡快平定河北,鏟除袁家餘孽,再揮軍向西,剿滅關中諸多勢力,将北方完全掌控,否則,一旦劉詠占據了西川,與馬騰,孫權聯手向北,那主公危也。”
曹操也是明白其中要害,馬上問道:“以奉孝之意,如今河北當如何?”
郭嘉咳嗽一聲道:“袁尚、袁熙北逃幽燕,主公當即刻出兵易京,盡早剿滅。袁紹當年與胡人有恩,若是他們聯絡胡人成功,必然死灰複燃,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