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又強勢進犯益州,雖然敵對,但顔嚴還是對劉詠充滿了好奇。
這樣一個傳奇般的人物,竟然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眉宇間尚有幾分稚氣的毛頭小子。
嚴顔心中着實驚愕了半天,若不是看劉詠被數名親衛拱衛在中間,都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而且氣宇軒昂,自有一番顔嚴還真會把他當做是劉詠收的一名幕僚。
“嚴老将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幸會幸會。”劉詠先一步踏出亭外,拱手笑迎。嚴顔拱手還禮:“劉車騎言重了,能有幸一睹将軍這般英雄風采,是老朽的榮幸才是。”
“豈敢當老将軍稱贊,呵呵,老将軍裏邊請。”劉詠擺手将嚴顔請入亭内,二人所帶的親兵侍衛,各自環立于亭外。
這一老一少的會面甚是融洽,劉詠絕口不提兩雙方大事,而是以一個晚輩和外鄉人的身份,向嚴顔請教了諸多關于蜀中風土人情之事。
嚴顔亦覺得這劉詠不擺譜,爲人親切,先前的戒心放松不少,興緻一起,便将蜀中風土大講特講,侃侃而談。不知不覺中,已是日上三竿,正午當頭。
這時,一騎飛奔而來,那士卒翻身下馬,來至亭外,拱手道:“啓禀主公,龐軍師命小的報知主公,江州城送來的錢糧禮物皆已收下,清點無誤,請主公示下。”
劉詠點了點頭,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亭外之詞,嚴顔聽得一清二楚。待得那親兵策馬而去後,嚴顔便道:“劉将軍,而今巴東各郡已然屬于将軍,我家主公的替換巴郡的糧草财物已經移交,不知将軍何時退兵?”
劉詠卻忽然間問道:“詠有一事請教老将軍,還望老将軍解惑。”
嚴顔一怔,疑道:“請教不敢當,不知劉将軍有何事相問?”
“益州天府之國,戶口萬,武良才不計其數,似這般人傑地靈之地,竟然因一個小小的趙韪叛亂而陷入大亂,而後又被弱小如張魯逼迫欺淩至此,嚴老将軍以爲何故?”
劉詠說話之時,語氣已漸漸生變。
嚴顔顯然沒想到他忽然會這般問,言語之中,且似有嘲諷之意。
嚴顔的神色,立即就有些冷意,也不回答,也反問一句:“老朽有些不明白,劉将軍爲什麽忽有此問?”
劉詠淡淡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我荊楚将士浴血而戰,先爲劉益州挫敗了趙韪的叛亂之危,而後又爲他剪除了漢中張魯之禍患,而劉益州卻隻擔心本将軍奪了他的基業而以怨報德,将在下逼入絕境,難道以爲将劉詠除去就可以讓益州高枕無憂了麽?”
當着臣的面,公然指責對方的主公無能,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我家劉益州性情仁義,仁而愛民,益州的災患,皆是那些奸險小人所緻,豈能怪到我家主公頭上。”嚴顔“義正嚴詞”的替劉璋辯護,但那口氣聽起來卻不怎麽有底氣。
接着繼續說道:“至于爲何要那樣對待劉将軍,主公自有決斷,這就不是老朽一個粗莽之人能夠猜度的了。”
顔嚴将自己推的一幹二淨,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但顯然他心中也是覺得理虧,語氣很弱。
劉詠冷笑道:“那麽劉益州當初可想到有今日?”
顔嚴面色難看,欲怒卻無法發洩,憋的滿臉通紅。
劉詠不管他,如一波又一波的利箭一般繼續壓迫道:“我劉詠幫助劉益州解除了眼前之患。剪除了我,就可以暫時免除了益州得隐患。但以劉益州的治國之才,早晚必會再生禍患,益州士民也将因此再遭劫難。
到時候,有了劉詠的前車之鑒,不知還有誰會願意再來救劉益州?嚴将軍難道不爲益州士民的處境感到悲哀嗎?”
劉劉詠之詞越發鋒利,矛頭已然直指劉璋的無能。
劉封見顔嚴不說話,再次冷笑了一聲:“所謂的仁而愛民,哼,說得永遠比唱得好聽,哪個諸侯不如此說?曹操如此,孫權如此,就連當年的董卓也說他愛民如子,但結果呢,他們所過之處,士民無不飽受災禍。”
劉詠這态突然間的改變,讓嚴顔心中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面對他對劉璋越發直白的嘲諷,嚴顔有點坐不住了。
“劉将軍,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何意?”嚴顔沉聲一喝,亭外的親兵一見嚴顔發怒,立時警覺起來,手皆悄悄按向刀柄。
劉封的神情也冷冽起來,冷笑道:“什麽意思?當初可是你家劉益州派人苦苦哀求,請我發兵解救于他。我劉詠和荊楚将士,離鄉背井,浴血奮戰殺入蜀中來救他,結果呢,你那自诩仁義的劉益州,卻爲提防我劉封,公然撕毀協約。不僅如此,還要讓我走上死路!我倒要問一句,劉季玉他所謂的‘義’在哪裏?”
正如嚴顔所料,劉詠還是在爲巴郡之事耿耿于懷。在明明已經答應改約的情況下,劉詠還這般舊事重提,這其中明顯有詭計的成份在内。
隻是這件事,終究是劉璋不講信義,劉詠占據着道理的制高點,這般厲聲指斥,嚴顔雖形容肅厲,但一時間卻不知如何辯駁。
闆着臉僵持了片刻,嚴顔強行平伏下激動的情緒,默默道:“這件事與我主無關,是我力谏我主,不可将巴郡割讓于劉将軍你。”
劉封冷笑一聲,諷刺的表情越重,不屑道:“原來隻因臣下的一句谏言,爲主者便可背信棄義,我倒要問一句,究竟你們誰才是這益州之主”
話到此處,翻臉的意味已再明顯不過。嚴顔沉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劉将軍既然沒什麽誠意,這會談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嚴某先行告辭了。”嚴顔拱了拱手,當即就要先走。
正在這時,又是一騎飛奔而來,這一回來的卻是江州軍士卒。那士卒神色惶然,滾鞍下馬,伏在嚴顔跟前驚叫道:“老将軍,大事不好,江州城出事了。”
嚴顔聞言變色,劉詠的嘴角,卻浮現出一抹詭笑。
就在半個時辰前,江州東門。城頭上,黃權一身青衫,擡頭看了一眼當頭即将入夏的太陽,火辣辣的刺得他皮膚滾燙。
大道上,車隊正在向着江州城徐徐而來,那是護送錢糧歸來的千江州軍卒。一刻鍾前,嚴顔那裏派了人來報平安,說是是與劉詠的會面相當的融洽。現在,糧隊又順利的歸來,黃權一直緊繃的心弦,這個時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下來。
收下了錢糧,又和嚴顔建立了信任,接下來,這位劉車騎就再沒有什麽理由不退兵了吧。隻要劉劉詠退兵,益州就能再次平安無事。
黃權現在的心思,已經飛到了許久已後。
神遊之時,運糧軍兵已抵城下。城門大開,一輛輛空蕩蕩的糧車魚貫而入。
或許是由于天氣悶熱,士卒們在陽底下曬了一整天的緣故,糧隊的士卒們都想早一步入城乘涼解乏,入城之時便你争我搶,很快失去了秩序。
上千輛的糧車,不用多時便擁擠在城門内外一帶,吵吵嚷嚷的亂成了一片,甚至還有人爲先一步入城而打了起來。
看到城下的亂哄哄的景象,黃權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能爲早一步入城這等小事就吵起來,益州軍的軍紀之差可見一斑。
黃權一直在想,他們益州軍兵多而糧足,亦不乏張任這等良将,卻屢屢受到禍患,先被趙韪内亂,後遭張魯逼迫,如今又被劉詠殺的接連敗陣,割地求和,歸根結底,還是治軍之道遠遜于敵。
“等此事之後,一定要建議主公好好的整訓一下軍隊不可。”黃權暗做打算時,自己親自下了城池。
這亂哄哄的場面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此間應該不乏荊州軍人的眼線,若是讓他看到這等不堪的場面,隻會徒增對他們益州的輕視之心。
“都不要再擠了,逐次而行,誰敢再搶道軍法處置。”黃權騎着高頭大馬,厲聲喝斥道。
他的話淹沒有喧嚣之中,似乎無人将他當作一回事,就在他眼皮底下,一名軍校依然胡沖亂擠。
黃權怒了,斥退人群,直奔那人面前,厲聲道:“你叫什麽,哪一營的,報上名來。”
那人将頭盔往上一推,深陷于内的面孔露了出來,一張詭笑的面孔盯向黃權,嘿嘿笑道:“公衡兄,好久不見了。”
黃權看清那人的臉,頓時吓的全身冷汗,這人不是死了麽?怎麽可能在此?
不過黃權也是心思沉穩之人,很快就冷靜下來,但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雖然渾身被曬的滾燙,但他卻如墜冰窟。
此人竟然是……孟達!
隻見孟達猛然間從旁邊糧車上抽出一柄劍來,架在黃權脖子上,冷笑道:“公衡兄,今日切莫亂動,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想如何,也無濟于事!”
“來人,将此人綁了,好生看管!”孟達一聲大喝,馬上有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将黃權綁起,扔上一輛糧車。
這時黃權終于看清了,這時劉詠的詭計,早在枳縣,就定好的詭計,可惜成都無數人竟然還傻傻的祈求劉詠能夠退兵,可笑……
黃權滿臉苦澀。
此人竟然是……孟達!
隻見孟達猛然間從旁邊糧車上抽出一柄劍來,架在黃權脖子上,冷笑道:“公衡兄,今日切莫亂動,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想如何,也無濟于事!”
早在孟達抽刀之時,附近扮做民夫的荊州精銳将士便紛紛從糧車上抽出兵刃,撲向附近的蜀兵。
這些蜀兵哪裏料到有這樣的變故,紛紛猝不及防被砍倒在地,頓時地上鮮血橫流。
看到城下的亂哄哄的景象,黃權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能爲早一步入城這等小事就吵起來,益州軍的軍紀之差可見一斑。
黃權一直在想,他們益州軍兵多而糧足,亦不乏張任這等良将,卻屢屢受到禍患,先被趙韪内亂,後遭張魯逼迫,如今又被劉詠殺的接連敗陣,割地求和,歸根結底,還是治軍之道遠遜于敵。
“等此事之後,一定要建議主公好好的整訓一下軍隊不可。”黃權暗做打算時,自己親自下了城池。
這亂哄哄的場面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此間應該不乏荊州軍人的眼線,若是讓他看到這等不堪的場面,隻會徒增對他們益州的輕視之心。
“都不要再擠了,逐次而行,誰敢再搶道軍法處置。”黃權騎着高頭大馬,厲聲喝斥道。
他的話淹沒有喧嚣之中,似乎無人将他當作一回事,就在他眼皮底下,一名軍校依然胡沖亂擠。
黃權怒了,斥退人群,直奔那人面前,厲聲道:“你叫什麽,哪一營的,報上名來。”
那人将頭盔往上一推,深陷于内的面孔露了出來,一張詭笑的面孔盯向黃權,嘿嘿笑道:“公衡兄,好久不見了。”
黃權看清那人的臉,頓時吓的全身冷汗,這人不是死了麽?怎麽可能在此?
不過黃權也是心思沉穩之人,很快就冷靜下來,但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雖然渾身被曬的滾燙,但他卻如墜冰窟。
此人竟然是……孟達!
隻見孟達猛然間從旁邊糧車上抽出一柄劍來,架在黃權脖子上,冷笑道:“公衡兄,今日切莫亂動,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想如何,也無濟于事!”
“來人,将此人綁了,好生看管!”孟達一聲大喝,馬上有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将黃權綁起,扔上一輛糧車。
這時黃權終于看清了,這時劉詠的詭計,早在枳縣,就定好的詭計,可惜成都無數人竟然還傻傻的祈求劉詠能夠退兵,可笑……
黃權滿臉苦澀。
早在孟達抽刀之時,附近扮做民夫的荊州精銳将士便紛紛從糧車上抽出兵刃,撲向附近的蜀兵。
這些蜀兵哪裏料到有這樣的變故,紛紛猝不及防被砍倒在地,頓時地上鮮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