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無聊的人信口胡言,母親不必當真的。”孫權勸了一句,“其實孩兒也想把她早點嫁出去。孩兒所說的慎重,是因爲這劉詠對孫家有着極大的好處,我在考慮既然要嫁出去,如何能再多争取一些利益,給咱們孫家獲得最多的好處。”
一聽此言,吳夫人便放寬了心,伸手接過一片飄落的梅花花瓣,笑道:“那你倒說說看,這劉詠能給咱們孫家什麽好處,母親爲你參詳參詳。”
孫權恭敬回答道:“劉詠剛剛答應婚後會把荊州酒的生意劃歸尚香名下!”
“哦!”
吳夫人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本就是極爲聰穎的女人,在丈夫孫堅死後,曾一度在幕後爲孫家出謀劃策,掌控這整個孫家,畢竟孫家是以武傳家,不像清流士人家族那般有太多人讀書,智謀性人才極少,因此她對孫家的一切可謂知之甚深,在孫權說出來後,馬上就明白了其中蘊含的意義:“這劉詠倒是大方!”
“不過這終究還是掌控在他們劉家手上,日後一切還要看尚香這小丫頭的臉色,她與孫家絕大多數人不睦,萬一她被劉詠說動,這好處說沒有可就沒有了,還需要其他的東西。”
吳夫人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關鍵所在,其實劉詠能夠說出這樣的條件,正是相信自己能夠哄的孫尚香對自己死心塌地,情意滿滿,到時候一切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沒想到他的心思一時瞞過了孫權,卻被吳夫人一語道破。
孫權頓時醒悟,是自己興奮過頭了,比起劉詠,自己的心思的确不夠缜密,不夠冷靜。
“兒這就招張子布與張子綱再次商議。”
吳夫人點點頭:“此時畢竟不單單是政事,更是如同現場作戰一般,牽扯諸多事務。你兄長曾今囑托你遇事多問問周瑜,你爲何不問一下他的意思?”
孫權連忙答應,隻是,這一次的情況卻大不相同,以前孫權請教周瑜是利用其對付敵人,但這一次,孫權卻是想利用此事來制衡周瑜,畢竟周瑜如今在軍中和江東的聲望如日中天,而且極富謀略,孫權擔心啊。這般目的,孫權當然不好意思與吳夫人明講了。
“不過,一切必須要你自己有注意,不可全信他人。”吳夫人面色平淡的說道,似乎有些累。
吳夫人的提醒,令孫權精神爲之一振,點頭道:“多謝母親教誨,孩兒記住了。”
“你自己決定便是,不過不管怎樣,這一次都要把那克星趕緊嫁出去。自她出生,先是克死你父親,又克死了你兄長,我隻怕接下來就會克到你呀。”吳夫人黛眉揚起,一股隐隐的氣勢升騰而起。
孫權恭敬行禮:“母親放心,兒自主張。”
十幾步之外的亭廊柱子後,貝齒緊咬紅唇,冷哼一聲,那一襲白衣轉身悄然離去。
劉詠回到驿館,這裏守衛森嚴了許多,見劉詠歸來,但凡見到的人,全都行禮。劉詠點點頭,全是回應,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劉詠早起,手持玄月刀練習一番刀術。庭院中,幾樹梅樹開的正豔,樹下散落無數的花瓣。
刀光黯淡,寒光閃爍,如暗影般飛掠,帶起的刀風,卷動着地上的落英,在空中流轉騰挪,如一位曼妙的女子翩翩起舞……
劉詠剛剛停手,就見張郃帶着一位身姿飒爽的女兵進來。這個時代女子從軍的是沒有的,如眼前這等女子一般都是豪門大族喜好武道的女子以婢女中選人訓練而成,人數極少。在江東大概也隻有孫尚香有女兵。
劉詠有些差異,看着來人。
“我家孫小姐有請将軍望江亭一叙。”
這“我家孫小姐”一出口,劉詠心頭頓驚訝,卻沒想到比孫尚香竟然會主動前來相邀,這自然是件好事。
劉詠馬上回應到:“好,容我把兵器放下,換件衣服就去見小姐。”轉身向自己屋中走去。
這時,那女兵馬上道:“不必了,我家小姐請将軍披甲執銳前去。”
“披甲執銳?這是要叫我去打架嗎?”
劉詠頓生疑惑,但轉念又一想,那孫尚香素來喜好武事,這般叫他前去,多半是想考較一下他的武藝,既是如此,去一趟又何妨。
不過劉詠還是問道:“且慢,未知孫小姐找我前去所爲何事?”
那女兵甚是傲慢,也不行禮,黛眉揚起冷淡說道:“小姐隻命我來請将軍,并未說何事,去與不去悉聽尊便。”
那女兵也不跟他多廢話,邁開小腿大步而去。
劉詠語氣一滞:“額……好吧,那我們走吧。”
劉詠并未多猶豫,欣然答應,提着重槍便随那女兵一同而去。
半個時辰後,劉詠一人一騎,在張郃帶着十餘人護衛下出城來到了望江亭。
此亭臨江而建,北面是滾滾大江,南邊則是一片開闊地,視野極好。
此刻,亭中已挂起了紗簾,内中端坐着一名白衣女子,隐隐約約隻識得身姿窈窕,卻看不清其真容。而亭外的空地上,則是四五十名衣甲森森的女兵,列陣以待,殺氣淩烈。
劉詠想要上前行禮,順便看看那孫尚香的真實容貌,在他的心裏,這種婚前不識臉的做法很是難受。
不過劉詠剛剛走出兩步,就被女兵們擋在十步之外,似乎孫尚香并沒有打算見他。
那前來傳信的女兵徑自去往亭中,過不多時便又回來,向着他二人道:“我家小姐聽聞将軍久經沙場,想必是武技高超之輩,故是今日在此擺下一陣,請将軍隻身破陣,也好讓我家小姐見識一下将軍的武技。”
傳信女兵說罷,撥馬走入陣中,紅旗一搖,五十名女兵轟然而動,片刻之間便擺下一座軍陣。
“這……”劉詠頓感頭大,這小妞到底想幹嘛,難道不知道自己并非武将嗎?心情郁悶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