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連曰來巡視在外,爲公事所累,未能盡早的親自回來招待劉車騎,還請劉車騎見諒。說起來連恭賀将軍的賀禮都未送上,權實屬失禮!”
劉詠走神之際,孫權已經跪坐下來,笑呵呵的向着劉詠表達着歉意,神情很是真誠。
初次的對話,孫權留給劉詠的是和藹親切的絕佳印象,表面上讓人感覺極好的相處,但劉詠卻很清楚,那張和氣的笑臉下面,隐藏着的則是絕不可小觑的城府。
“吳侯據江東千裏之土,百萬之民,自然是日理萬機,詠無所事事,多等幾天無妨。”劉詠淡淡一笑,言語之中少不得嘲諷的意思。
這倒不是劉詠涵養不夠,他就想一試孫權的心機如何。
然而,孫權卻似乎沒有聽出劉詠的話外之音,笑道:“呵呵,劉将軍過獎了呀。”
孫權笑得春風滿面,但看在劉詠眼中就有些佩服了,果真這自小生活在豪門大族之中的人物的确不簡單。
不過兩人都不說破,也沒有特意滋事的想法,閑聊幾句之後,氣氛似乎很快變得融洽起來,時機已到,劉詠便面帶着誠懇道:“詠對孫将軍向來敬仰,對孫小姐也是愛慕已久,故此次不遠千裏而來,爲的便是求娶尚香小姐,兩家締結秦晉之好,從此往後,兩家唇齒相依,共建一番大業。”
劉詠的意思就是,既然你孫權有意結盟并用聯姻加固兩家關系,現在,我劉詠來了,沒想到你連手下的一幫人都擺不平,推三阻四的不見面,現在既然見面了,是不是能愉快的繼續合作了?
聽到劉詠的話,孫權從容的面色忽然變成一副愁容,苦笑道:“權确是欲摧此事進行,不過……”
說道這裏孫權歎氣一聲,拿起眼前案幾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顯得苦不堪言。
劉詠見孫權演的逼真,幾乎以假亂真,于是假裝不知問道:“難道吳侯有苦衷?這其中可是讓吳侯爲難了,若是實在難以成事,隻能說劉詠無此福分了。吳侯也不必爲難。”
開玩笑,這種關乎臉面的事,可謂是天大的事,尤其在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之間,此事已被傳播的天下皆知,若是江東讓此事擱淺,恐怕永遠都會成爲孫氏被人诟病的一塊傷疤。
孫權滿含歉意的說道:“主要是小妹有些嬌慣,曾揚言非天下英雄不嫁,并且必定要親自首肯才行,這幾日正鬧騰的不可開交。這本事家事,不好示人,但不得不向劉将軍說明一下,讓将軍見笑了。”
劉詠淡淡一笑表示理解,舉杯遙敬,兩人一飲而盡。
劉詠也沒想到孫權用來招待自己的酒盡然是荊州所産的十二花釀中的梅花釀,或許也是孫權有意爲之吧,不過也能看出,荊州的酒在江東很受青睐。
“此酒不錯!”孫權歎道,似乎是無意之言。
劉詠淡淡一笑:“嗯,的确不錯!”
不過劉詠知道,孫權可不僅僅是說這酒的味道不錯,更是說這酒背後的巨大商機和利益。
“據聞,此酒在北地同樣很受歡迎。聽聞曹操麾下有“鬼謀”之稱的謀士郭嘉郭奉孝平生兩大嗜好,一曰美酒,一曰美人。說是每日無酒不食,每夜無女不歡。更有百姓傳聞郭嘉自飲此酒曾仰天長歎,“未料天下有此美酒,更有如此之大能者,隻恨早投曹營,可惜!可惜!”将軍果當世大能者也!”
劉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也不接話茬,看着孫權話鋒一轉道:“等迎娶了尚香小姐,詠就将這酒的事務交由尚香小姐打理,也算是送給她的一份禮物吧。”
士人大族雖然都在盡全力爲自己争取巨大的各種利益,而錢财自然是其中最爲重要的之物,單看看劉詠由此而起事發家,到如今從來不爲錢糧犯愁可見一斑。但士人從來不把帶有銅臭的錢财之事拿到明面來說,以示清雅。
但劉詠此時提出來,卻沒有一絲讓孫權感到庸俗的感覺,反倒顯得誠意十足。
其實他們二人心裏都很清楚,劉詠說的婚後将酒生意交給孫尚香,其實就是借孫尚香之手給與江東無限的錢糧援助,這可謂是超級大禮了。當然,這一切是建立在兩家交好的前提下的。
孫權陡然眼睛發亮,舉杯道:“如此,權替小妹謝過劉将軍了!”
劉詠擺手:“吳侯不必多禮,此乃必須!”
或許是兩人達成一緻,氣氛再次活躍起來,其樂融融。
孫權看向劉詠道:“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将軍不必如此客氣,稱呼吾仲謀即可。不過從未聽聞将軍表字,不知爲何?”
字可謂是這個時代的士人的标志,但凡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會取字代名,大家子弟自然都有,反倒沒有表字的人會成爲他人譏笑的對象,被人看不起。
劉詠從後世來,對表字這東西并不在意,也沒想着取一個,後來水鏡先生司馬徽曾今給他取了“緻遠”爲字,不過劉詠一直未曾示人。此刻被孫權問道到,隻好說出。
“水鏡先生權亦曾聽說,可惜難以一見,這字的确适合将軍!”
兩人相談甚歡,直至中午方罷。
侯府後院,孫權恭敬的站立在一名衣着華麗的婦人身前道:“這劉詠确實不差,但與江東征戰數年,江東将士死傷不少,而此次竟然敢前來秣陵,可見也是個行事果決,手段強硬之人。”
“這倒也是,這般世道,僅靠仁義怎麽能成就大事。”吳夫人點頭贊同兒子的說法,“尚香年紀也不小了,整天留她在這裏舞刀弄槍惹我們生煩,倒不如趁此機會,将她嫁出去算了。”
孫權點了點頭:“兒也正有此意,隻是尚香到底是我妹妹,她的婚事還是要慎重對待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