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李典就成了周泰和太史慈眼前最直接的敵人,頓時全身冒汗,這下有些玩大了啊。
張遼看見李典身處險境,想複上前來救,可是自知此刻實力大損,十分本事發揮不出一分,隻能越救越險,隻好連忙指揮身邊軍士上前協助。不過高手對決,這些小喽喽上去又有多少用處,何況對方也是有軍士的,而且數量更多。這些沖上去的軍士的命運基本已經注定,張遼胸中怒火中燒,但是卻無法發洩,看着一個個被敵人斬殺,心中如同刀割一般。
城北方向,夜色中隐藏着的江東軍,一直在默默的等候。
周瑜的計策是,以周泰所部伏兵,将張遼和李典之軍圍而不滅,借此來引得合肥的樂進率軍出城相救,這個時候,他便可以自率大軍從北面出其不意的突襲空虛的合肥城。在後來得知太史慈受孫權之命前來助戰的時候,就對這個計劃更加有把握了,可以說是信心滿滿,萬無一失。
這就是他的将計就計之策。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明月西沉,東方漸漸發白,黎明将至,天色轉眼間就要亮了。
等了大半宿,始終不見合肥守軍出戰,周瑜的心中,漸漸湧上幾分失望。
“都督,天快亮了,我們還不攻城嗎?”身邊的徐盛問道。
天色一亮,己方的行動便将暴露在敵人的偵騎之下,想要趁虛攻打合肥,現在是最後的時機。
隻是,不調離合肥守城,如何能在短時間内攻破這一座堅城。
周瑜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遺憾之色,輕歎一聲道:“看來曹軍中尚有明白人,我這調虎離山之計怕是落空了!”
徐盛神色一變:“那眼下該怎麽辦,這合肥城還攻嗎?”
周瑜搖了搖頭,拔馬回行,擺手道:“全軍撤還大營吧,順便派人通知周幼平和太史子義,讓他們不用再繼續拖下去了,所圍敵軍,盡數殲滅。”
一騎絕塵而去,河岔處周泰的五千江東軍和太史慈的三千人馬得令,立刻改變了原先圍困纏鬥的戰術,開始使出真本事,向曹軍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急攻之下,曹軍殘兵所受到的壓力頓時倍增。
鮮血在飛濺,身邊的士卒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兩千餘衆越戰越少,天色大亮之時,隻餘下不到五百餘衆。
李典身負數創,殺至張遼跟前,喘着氣叫道:“文遠,看來樂文謙是不打算來救我們了。我看西面敵圍較弱,你就率騎軍奮力向西突圍吧,我來率步軍牽制住敵人。”
一聽此言,張遼心頭爲之一震,他知道,李典這是打算犧牲自己,爲他殺出一條生路。
一瞬間,張遼的心中湧起深深的感動,他與李典之間的芥蒂,瞬間前嫌盡釋。
有軍士稍稍阻擋,李典也迅速後退,很快推進人群。
兩人邊戰邊退,眼見手下軍士越來越少,兩人心頭沉重。
張遼舞不動長戟,于是讓親兵找來一柄環首刀,可以單手使用,雖然威力不如平日,但是此時隻能如此,否則隻能等人來殺了。
“曼成先走,我來殿後。”張遼一刀砍翻一名撲上前來的敵卒,高聲叫道。
李典苦笑道:“你看我現在這般情況,還走得了麽。”
張遼虎目一掃,但見李典身披數創,鮮血四流,胯下戰馬亦中了箭傷,這般情況,想沖殺出這重圍,确實是難如登天。
但是,我張遼堂堂血姓男兒,豈能抛下袍澤獨自逃生。
熱血激蕩之下,張遼慘笑道:“我與曼成同生共死,我們一起殺出條血路。”
李典麾下皆是步卒,就算是能撕開一道缺口,但一雙灌了鉛般沉重的腿,又如何能甩脫士氣正盛的江東人馬追擊。
張遼則不同,他的部下皆爲騎兵,雖然在死傷之下,此時隻餘不到百騎,但畢竟是騎兵,隻要能脫出重圍,就等于逃出了升天,江東兵是絕對追不上的。
這般利弊,張遼又能如何不知,隻是明知如此,他又怎忍心将李典棄之不顧。
李典苦笑一聲,勸道:“事已至此,此乃天命。文遠你若再猶豫不決,你我二人便要盡皆葬生于此地,到時士氣必受大損,合肥何以安守。爲了大局,快走吧,算我李典求你了!”
話音方落,李典一聲悲嘯,勒馬反向東面狂突而去,一副要由此突圍之狀,大批的敵軍見狀,立時便向東面封堵而去。
張遼明白李典這是要爲他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事到如今,他心中雖有萬般的悲憤,但爲了“大局”二字,遲疑片刻,隻得奮然率衆反向西面殺去。
原本被圍的步騎二軍,協同作戰,頑強的抵抗,現下突然之間自亂其陣,一分爲二,可謂是兵法大忌。
但是,正是因爲這下一分兵,短時間内分散了敵人的注意力,反而使張遼那近騎百騎兵生生的從西面圍兵薄弱處撕開了一道口子,奪路而去。
百餘名騎兵,如逃出升天的受傷羔羊,驅使着疲憊的戰馬,不顧一切的從缺口處沖去,待到周泰和太史慈反應過來,揮軍堵住缺口時,張遼和他的騎兵已逃出大半。太史慈緊急之下,彎弓搭箭,卻隻是射中幾名普通騎兵,張遼卻是完全躲過。
發現張遼等人逃脫,周泰大怒,舞刀厲喝:“盡斬敵軍,一個不留!”
紅馬銀刀,那一襲雄軀如車輪般殺入敵群,所過之處,肢離身碎,鮮血橫飛,仿佛一台無堅不摧的絞肉機一樣,将阻擋他的一切血肉之軀輾壓粉碎。
李典一心爲張遼争取時間,将自己身死置之身外,雖然身中數處傷口,仍舊奮力拼殺,正帶傷血戰間,猛聽身後慘叫聲大起,急忙轉身,隻見一員身形雄壯的敵将勢不可擋,自己的士卒雖然拼死抵擋,但依然如同紙糊的一般,被他輕易斬殺,狂舞的戰刀挾着獵獵勁風,當頭轟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