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城狹小,兩軍入駐實在擁擠,摩擦在所難免,因此兩軍就全部出城各自在城外選地設下大營。一連三日,兩軍相互來往,相互交接錢糧軍需,自是熱鬧異常。然而,兩軍文武之間卻是暗中劍拔弩張緊張異常。
荊州軍中以龐統爲主,與魏延、黃忠等大将時刻準備将劉璋人頭斬落,就此破關拔城,攻入成都,而蜀将則是以張任、劉璝、泠苞、鄧賢雷銅等處處小心防備,唯恐劉詠翻臉舉兵攻城長驅直入。
兩軍交接密切,作爲兩軍的首腦人物自然不會閑着發呆。劉詠與劉璋相交甚密,日日相見聚會,相見恨晚。雙方下屬相見自然是口蜜腹劍,笑意盈盈卻是處處暗藏殺機,氣氛詭異。
法正如今見到自家主公劉璋也不能躲着不見,隻能兩邊奔波,因爲他出使荊州的原因,身爲使臣,雖然每日出入兩軍大營倒也無人懷疑什麽。這一日,法正再次到劉詠大營中與龐統商議謀奪川蜀之事。
龐統感歎:“主公仁義之心太重,不願對劉璋如此出手,此事有些難辦!”
法正也是爲難歎息:“時不待我,機不可失啊。涪城與成都相距三百六十裏,中間高山大川不少,更有涪關、雒關等數處關隘相阻,一旦劉璋警覺,派人駐兵防守,若是錯失此次機會,再要拿下西川怕是拿上加難了。”
龐統眼中厲色一閃:“機會難得,既然主公不願背上惡名,那麽惡人就由統來做吧!”
龐統與法正輕聲細語一陣,兩人相視一笑。法正道:“好,就如此辦,我等身爲下屬,自當爲主分憂,就如此辦!正先行告退!”
軍需交接完畢,兩軍自然少不了一通歡慶,劉詠再擺筵席答謝,劉璋欣然接受,帶領蜀中張任、劉璝、泠苞、鄧賢等大将一齊到場,而荊州軍這邊也有趙雲、魏延、黃忠、龐統、霍峻等人,可謂是雙方陣容強大,将星璀璨。
酒過三巡,龐統目視魏延使了一個眼色,魏延會意,當即起身向劉詠一拜:“主公,軍中苦悶,無以爲樂,延請舞劍一段以供娛樂!”
劉詠并未在意:“軍中不可攜帶女眷,舞女百樂之類自然沒有,既然文長想要舞劍,倒也是一種樂趣!劉益州一下如何?”
劉璋與漢靈帝劉宏同輩,萬年公主是劉宏之女、漢獻帝劉協的妹妹,若是算輩分,劉詠還要小上一輩,但劉璋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在輩分上再占便宜,就以“大家都是州牧,刺猬公事,就以職級平等相稱”爲由兩人平等相交,劉詠也不喜歡給自己平白多出一個長輩出來,也就答應了下來。
此事見劉詠問,于是也不以爲意,遂笑道:“也好,早就聽聞荊州魏将軍武藝超群,自當見識一番!”
等了同意,魏延拔劍而舞,身手不錯,卻是力道其實驚人,每每都是猛刺猛砍,如同意圖殺人一般,全無舞感。劉璋見此,隻道是魏延不不善舞,隻是含笑不語,與劉詠頻頻舉杯。
魏延舞過一段,與龐統法正對視一眼,招式一變,每一招刺出都會距離在座之人數寸之内,讓人每每驚出一身冷汗,讓全場哄笑。但若是細算下來,刺向劉璋的次數卻比他人遠遠多出數倍之多,而且越來越接近,更有數次若不是劉詠以目光阻止,魏延爾等劍已經刺到了劉璋身上。場中大多數人微醉,但卻有一人眉頭深深皺起,且越來越緊,正是張任。
看到此處,張任哪還看不出魏延的目的,當下起身道:“一人獨舞,不如兩人對舞。任雖不善劍術,但也有些研習,獻醜一段。”
劉詠既然答應了魏延,自然不好阻止張任,也就允許,劉璋隻當娛樂,更是高興。
龐統、法正見到張任起身,心道不好,與魏延目光頻頻交接,都是暗示魏延痛下殺手。魏延與張任目光相交,當下各自心裏明了,一聲“請”,即刻拔劍而舞。魏延每次都盡力轉向劉璋,張任卻是盡力守在劉璋面前,兩劍相交,聲音震耳,一片肅殺。
場中人也都逐漸意識到氣氛不對,劉詠更是眉頭大皺。
魏延被張任阻止,于是看向寇封,寇封也是目光一冷,拔劍而出:“兩人舞不如群舞!”于是場中就有三人拔劍,兵器交接之聲不絕于耳。力道之大,争奪隻兇狠,猶如戰場,哪裏是舞劍。劉璋就是再愚笨,也看出場面兇險,臉色大變,不由得看向劉詠。
張任被魏延寇封二人夾擊,很快落在下風,劉璝、泠苞、鄧賢幾人齊齊拔劍道:“我等也當群舞兩位大人助興!”這邊黃忠、趙雲自然也不甘落後,起身拔劍下場。
“嘭!”劉詠一把大力拍在自己的桌案上,場中立刻爲之一靜。狠狠瞪了龐統法正兩人各自一眼,怒道:“我等叔侄相會痛飲一番,本無隐情,爾等卻在此各自揮劍劈砍,當這裏什麽地方,膽敢如此放肆?此處又不是鴻門宴,不用舞劍!諸将立刻将所攜帶武器盡數交于門外軍士!”
龐統、法正沉默不語,魏延、趙雲、黃忠、寇封幾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依令而退。張任等蜀将相視一眼,看向劉詠的目光閃爍一番,見荊州諸将退下,隻好向劉詠和劉璋抱拳一拜退下。
“不交出武器者,立斬無赦!”見雙方武将退下卻并未交出佩劍,劉詠心裏很是惱火。将令不從,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他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見劉詠真的生氣,趙雲、黃忠趕緊退下,魏延和寇封雖然心有不甘,也不敢抗命。張任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劉詠,帶人轉身去解下佩劍。
衆人回座,劉詠下令賜酒,舉杯環視一圈,沉聲道:“我叔侄二人相聚,商議大事,再無他心,你等不必多疑!”
劉璋回想道剛才的兇險,若是不是劉詠及時制止,恐怕他今日兇多吉少,此生再也走不出涪城,不由得冷汗連連。
劉璋上前要拉劉詠的手,劉詠想到兩男牽手的場面,頓時感覺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忙躲開,劉璋似有所悟,幹笑一聲,向劉詠舉杯敬酒:“劉荊州今日大恩,璋絕不敢忘懷,來日我們兩軍爲盟,相互扶持,絕對能杜絕讓天下任何人的觊觎之心!”
兩人對飲,氣氛逐漸融洽,直到半夜方休。